这决定看似疯狂,但其实是如此处境下的一个机会,江即并无实权,连放出去的仆人也没打探回消息,说是孤立无援也不为过。江云关虽称为“关”,但其实是一个九层之楼。之所以称为“关”,是因为每层楼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难以捉摸东西南北。而且难度跨越极大,是人、是妖、是魔,都未可知。“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二人齐声道。“好。”
江即大笑道。江云关正门自然有高手把关,江即一行人正是来到了秘境之道。说来玄妙,这秘境之道似乎通灵,感应到了龙环玉。刚刚明明都是墙壁的路上围墙全部消失不见,想必三人是进入了秘境之道。三人看着这路鲜花丛生,倒也幽静,深夜的花丛总像是有人在里面密语,细细簌簌,幽静中带一点阴森。“想不到这么快麻烦就来了。”
江即冷不丁说出这样一句话。他盯着前面的草丛,月儿和阿苍定睛看去,那草丛中竟然隐匿了一双金色的眼球,眼球中的暴虐之意肉眼可见。见到江即一行人看见了它,这厮轻盈一跃,跳出了草丛,擦身而过的草丛只发出细细的声响。原来这是一只通体鎏金豹,专门驯养在江云关的花园中,与树丛相掩映,一般很难被分辨出来。“好家伙,一来就是只五品的灵兽。”
正当三人各自微微退一步准备防御时,这鎏金豹灵力外泻,如同狂瀑的金粉冲泻过来,跟着就是一爪。阿苍直接提剑上前,挡下这一爪。“这豹子的爪子好硬,虎口倒是被他震的生疼。”
阿苍握紧紫天青云剑,深吸一口气,挥出一道剑气,这豹子再度前扑,用爪子硬生生抗下一击,但剑气的余波把它的脑袋震的不轻。发怒的豹子最为可怕,灵力再次外泻,豹斑都爆裂了几颗,它那金色光芒愈发灿烂。这通体鎏金豹从口中喷出金柱,周围金粉环绕。可这畜牲毕竟是畜牲,头脑转的没有人快。只见阿苍一个翻滚跳进旁边草丛,江即和月儿离得较远,可怜这豹子的绝招落了空。鎏金豹呼呼喘气,伏在地面上。只是片刻,月儿的花锦伞脱手而出,高速旋转着钻破了豹子的脑袋。月儿不禁微微皱眉,可接过这花锦伞一看,伞体洁净,毫无沾染血泥的痕迹。只是这伞上多了一层秀气的金粉,月儿把伞往头顶一举,金粉纷纷洒落在黑夜里。突然,三人旁边气流翻腾,瞬间产生了无数气爆,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却听见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哈哈,老夫终于出来了。你们这三个小家伙是什么人?”
“这……”江即三人面面相觑,心说我还想问你是什么人呢,怎么会出现在我江云关?“我们是这江门的子弟,不知前辈何许人也?”
“江门的子弟……”老者细细琢磨了一番,“不错,与我有缘。小家伙,身上可有金银铜钱?”
江即为难道:“晚辈身上没有,不过我身上这玉可价值不菲,前辈你若不介意,直接拿去?”
“你这小子还挺慷慨,比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可好多了。不过……今昔是何世?”
他却自言自语答道:“不重要了。老夫不喜欢欠着别人。拿着,这飞龙蟠杖是仙器,就赠予你吧,是我很久以前宰杀了一个和我有仇的仙品得到的。”
“仙品……”三人不禁惊掉了下巴。仙品,领域之上,步入仙家的实力。他们这几人在他面前与蝼蚁没什么分别。江即手心冷汗直冒,当然月儿阿苍在听闻这老者是仙品后也颤抖紧张了起来。好在这仙品想必也是高高在上,一般也不会肆意虐杀凡人。江即立马接下这飞龙蟠杖,见到宝物不拿,那真是个孱头。“哈哈,说起这飞龙蟠杖,跟你们江门还有点渊源。”
江即心说他杀的该不会是江门的人吧,管不了这么多,难不成还舍生取义跟这仙品搏杀两番?想着不禁笑了起来。“小子,得了宝物窃喜吧。好了,就此别过了。”
说着老者抬脚便走。已要离去的老者突然慢下脚步,道:“这虽是下品仙器,对修为也有极大好处,就这样交给你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江即眉头一皱:“前辈是要反悔?”
月儿一惊,赶忙拉住江即,示意他不可顶撞。江即则是激将,这样的仙品怎么可能会与一个小辈计较,当然说赌也算赌,如此仙器,他怎想失去?当然仙品也有例外,遇上脾气差的就积积了。所幸老者朗声一笑:“哈哈,罢了罢了。不就是一仙器么。你给了我钱,还是寻欢作乐要紧啊。”
江即拱手:“前辈所言甚是。”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哎,我想找的是谪仙扇啊。”
“谪仙扇。”
江即疑惑道。老者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多问。弹指一挥间,老者消失在了山水远处。江即招手示意他们跟上来。阿苍一摊手,叹气道:“本以为我们都有所提升。可看这仙品一来一去,差距是真大!”
江即也有些惆怅,摇摇脑袋:“不说这话。咱们可是得了仙器。走,去杀它几番。”
江即一行人进了楼。前侧是偌大一个花园,右侧是旋梯。“嗯,莫非是可以直接去二楼?”
江即沉思道,转头向阿苍到处心中疑惑。“公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在一楼探探底为好。”
阿苍道。“也好。”
江即随着荫丛小路走去,觉得这路没有尽头。月儿显然也看出了端倪:“这是幻境,必然有妖。”
“这里的妖异之物还不用害怕。我怕的是这环境无穷无尽,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江即忧虑道,“回去,回旋梯!”
幻境急剧变化,路已然不是来时的路了。“阿苍!”
阿苍点头,施展出了绚烂夺目的云之变。带有火焰的火霞云将前方妖林皆数焚毁。但奇异一般地,林木又肆意疯长,这次不再仅仅是大树,而是全数更为坚硬的荆棘之林。其增长之势,逼退三人。“探龙仪,引!”
神奇一般地,有灵性的荆棘之林往旁边冲去。可阿苍、月儿二人一抬头,却见江即失心疯一般。“再引!“只见荆棘将三人环绕起来,锐利簇拥着他们,如同毒蛇盘踞之状。这是为何?阿苍、月儿两人正奇怪,又见一绿皮巨蟒游动着冲过来。原来江即用了探龙仪,先预见了远处肉眼难以分辨的巨蟒,当那巨蟒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时,正好能装在江即做成的防御之上。一来一回,可见其机敏。阿苍一抹额头冷汗,暗幸江即即时发现。而那丑陋的绿皮巨蟒狠狠地扎进了荆棘之环当中,蛇皮、蛇骨、蛇肉啥时间分离得清楚在目。“好!“阿苍笑了起来,”公子甚是机敏!”
“哈哈,那是当然,我江大公子慌过么。”
“公子小心!”
阿苍叫道,只见一个绿色三角形冲刺向江即面门,恶毒地扑刺而去。阿苍手腕一改,青云剑硬生生地将蛇头格挡而下。此招乃“云波动”,万千气象,皆如天公的眉眼——云动。而那蛇头掉落在地,蠕动两下,没了动静。江即大气不敢喘一口,手中的探龙仪尽是汗水。“飞龙蟠杖!”
江即唤出龙杖。瞬息间,从空洞中幻化出白灰色灵动的法杖。通体雕龙画蛟,触手可及的龙鳞刻印在璀璨水晶周围的帽檐上,好似那双龙戏珠,生气灵跃。叫出龙杖,江即显然是慌了。“哈哈,三个小子,闯我马铜官之地者,杀无赦!”
“马铜官?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马铜官?“月儿悄声在江即耳边说道:“我记得书中有记载,这马铜官是五品恶妖。“来之前,细心的月儿查阅了许多江门的资料,应该可以说是“胸有半竹”。阿苍沉思着:“还记得那个旋梯吗,旋梯很大,可在我们走了一会后就不见了。我们应该已经上了楼。“江即也不禁叹道:”这江云关真是空间之术的奇作啊。这地方,绝不是人间楼宇的进进出出这么简单。“马铜官冷哼一声:“三个刁民,看你们是压根没把本官放在眼里!”
江即冷笑道:“我呸,你也算是人间的官?一定是太贪入了妖门邪道吧。”
“今天,我江大公子就将你就地伏法!”
说着便挥起了飞龙蟠杖,江即试着注入灵力,可就飘出来几个法球?江即暗骂道:“这是怎的?内修低了,还不能用仙器了。咱就是说有那暴殄天物的感觉了。“骂归骂,面对马铜官可不敢大意,依旧硬着头皮上去给他一锤。仙器当棒子使,说是大材小用,不为过。“哈哈,小子,就这点能耐?吾定当将你问斩。”
想必是自己修为太低,江即抛给月儿,“月儿你来用。”
月儿将龙杖往地上一拄,注入灵力,可意料之外的是也仅仅只是飘出了七个法术球,马铜官随手一挥春秋毫笔,其瞬间破碎化为泡影。江即怒吼:“妈的,这老头王八蛋,原来是一个江湖骗子,坑我钱,现在还要我命!”
可马铜官攻势凶猛,江即只好停住那带娘的三千遍话语,紧接着阿苍的退后把马铜官顶住。说时迟,那时快,马铜官官袍大鼓,妖风迸进,又霎时间从袍底爆出乌黑色的令牌,道道写着斩字!虽紫光甚异,岂能我不勇脱逃乎!江即双手左右回旋,上下并行。又有月儿的花锦伞掩护,阿苍手提青云剑,很快杀到了马铜官的跟前。又是云之变,火红掩盖了妖异的紫,马铜官袍服爆裂开,黑血喷出。此时马铜官怨恨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江即大喊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信手一挥,斑驳破旧的一张纸浮现空中,呈现出血红的字样:“至高的皇,我要列数他们的罪状!““这货要搬救兵!快逃!”
月儿掷出花锦伞,可瞬间碰了壁,被打飞一旁。马铜官的春秋毫笔已经挥洒完毕。——晚了。妖异的纸上呈现出妖道强者的脸,是血腥,是恐怖!“他妈的,去你的破烂。”
江即气愤于龙杖的无用,直接将它恶狠狠地扔了出去,妄想阻挡那张纸。只见龙杖投掷在那张纸上,然后……竟然……碎了?!“我*你个仙器,我……还带碎的?”
这无论是谁都要破口大骂。生死攸关的时刻,你给我开个玩笑,怕气氛太过紧张?月儿和阿苍同样也惊呆了。可下一秒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众人向那些碎片望去,慢慢悠悠地飘去地上,好像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感觉,似乎……还有那么个形状。“哈哈哈哈,仙器?这就是人类的仙器?”
随着声音看去,虚空中出来的妖道强者已经跨出了一只脚,整个战场弥漫的妖气让人胆寒。“快看!”
两人顺着江即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龙鳞在触及到妖气后迸发出金色光芒,如同沸腾的水汇中加了一把金子与玻璃,各个鳞片轻微跃动着,呈现出一条远古的龙!虚空之壁上的妖物大惊,迈出的双脚被灼烧一般,急忙退回。虚空之壁也因强大的金色光芒带来的威压给压扁了。“嘭!”
气爆声四起,虚空之壁无影无踪。“哈哈,天助我也。”
江即笑道。正当他踩着沸腾的龙鳞奔向马铜官时,此刻的马铜官就与恶魔无异,双眼血红,死瞪着江即。如同鬼语吐出一般,马铜官大声斥道:“秋后立斩吧。”
正当江即感受到上头的巨大压力时,他抬眼一看,是一把沾染黑色血迹的巨型铡刀!分明有几丝血腥味。江即吃力地用双手挡住,月儿的花锦伞也来不及抛出。情况十万火急。霎时,地上的金光龙鳞飞起,附于江即身上、额头、手臂、腿脚,半合半融,金光夺目刺眼。巨大的铡刀落在他身上,刀身俱粉碎。“没想到飞龙蟠杖是如此得用的!”
江即劫后余生自然大喜。前头说过龙鳞有一半融进江即体内,而有一半留在体外作袍,江即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脉搏在狂舞,内修直跃一个等级!马铜官死灰的眼睛里惟有无尽的不甘。“哈哈!”
江即大手一挥,龙鳞袍飞出,幻作飞龙蟠杖,却是小了一号。“灭。“金光狂舞,马铜官瞬息间灰飞烟灭。“哎,可惜了他这一身妖气,值好多钱呢。”
“公子修为大涨,还有真正得到仙器才是好事啊。”
阿苍贺喜道。江即也笑道:“的确是好事,这样我们在下一层的胜算肯定更大了。不过现在已经是不曾预料到这一关会如此凶险,谁有知道下一层我们就要面对什么样的怪物了呢?”
阿苍沉思片刻,点点头:“肯定是五品之上,七品八品都有可能。江云关在外传闻为高耸的九层妖塔,但并非如同世俗里的塔楼一般,机关纵横,不慎便入了深渊。”
江即也说到:“确实如此,在外我从未听说过有江门的先人能闯入七、八、九层,想来定是那危机重重,每一关难度都跳跃得极大。我们刚刚就是莫名其妙上了第二层,第三层也许我们现在能够勉强应付,可是万一我们重蹈覆辙又不知所以然地上了第四层,那可怎么办。第四层,不用说,已经是领域级别的了。“月儿柔声道:“你是江门的公子,怎么自家的江云关还要犹豫去留呢。我们本就是来拿宝物,此时已经得手,何必再冒风险,不如下次再来探探虚实。”
江即清朗一笑,对月儿的主意表示很赞同。“有理。咱们走。”
“哎,慢着。知道往哪走吗。”
月儿笑道。江即挠挠头:“哈哈,不太清楚。”
第二层原本是一个废弃的公堂。墙面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污血。“哎,偌大的公堂成了血污之地。”
江即感叹道。阿苍翻看着案上的公文,都是陈年旧事了。每条案子的例述都很短,下方都批了一个“斩”字,也难怪这昏官入妖。“你们看。”
阿苍指着一个蓝色字迹的官文,说道:“蓝色字迹的很少啊,这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江即说道:“待我用探龙仪谈谈虚实。”
探龙仪龙骨触再蓝色字迹上,字迹开始发出蓝色的光。江即一皱眉,显然是毫无头绪。两人不禁束手无策。月儿扑哧一笑:“你们俩也真是,这样的文字放在这里不会读一读吗?“江即、阿苍二人猛地一震,脸颊微微抽搐起来,可真是丢了脸了。是啊,两人用惯了借助外力,却没想到如此简单的道理。“呃……”江即有些尴尬,不免咳嗽两声:“君子善假于物也……”月儿又一笑:“我来念吧。”
只听那字写道:“吾乃邻县之官也。”
到这三人不觉一疑,继续看下去:“见此县罪犯极多,个个不啻为恶贯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