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县衙后堂,
身穿青官衣,绣着鸂鶒的县令朱一水此刻正数着盘里的银两,喜笑颜开。 “大人,这赵公子出手慷慨,挥金如土。”“花费那么多,就为了整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您不觉得奇怪吗?”
一旁的师爷递上泡好的普洱,趁机说出自己的疑虑。 “管那么多干嘛?”
“有钱拿就行,再说赵刚这官二代,无恶不作,欺男霸女。”
“仗着有个好爹,为非作歹。定是这个读书人惹恼了他,以赵刚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发泄,那就怪了。”
朱一水视如珍宝,把银子收了起来后,旋即好奇道,“平时也没看你少拿好处,怎今日有些心神不定。”
“听下面衙役说,这书生好像很眼熟。”
“哦,你说这个啊!”
“无非就是和京兆府刘能有些关系,翻不起什么浪花,难不成这书生还认识京兆府府尹吗?”
“再者说了,一会儿刑部就要来大牢提人,到时候我们把自己摘干净,即便刘能找来,也与我们无关。”
闻言,师爷犹豫一番,担忧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只是数日前,我在童学府好像见过这个读书人,貌似是今年高中榜举的书生。”
师爷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一个京兆府捕头他们倒是不怕,再加上有吏部撑腰。 只是,如果这李落弟真是今年高中榜举的书生,那可就玩完了。 大明周书生虽无半分官品,但享有见官不拜,免除徭役等一系列好处。 再者,不日就是麓林园封赏今年高中进士的书生,倘若真被抓进来,到时候人一翻供,他们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快快,命人去查一下这个读书人。”
闻言,朱一水宛如掉进冰窟,浑身冰冷,即便衣服比较厚,依旧感受不到暖意。 “已经命人去查了,相信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师爷也想到了后果,当下也是紧张不已,背后都是隐隐发凉。 “大人,师爷,京兆府副使白大人和刘捕头已经到了大堂。”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急匆匆赶来汇报。 “他们来干啥?”
听到京兆府副使白鹤这老家伙也来了,朱一水陡然一惊,站了起来。 虽然他隐隐有预料,但还是不愿意相信事实。 “说是来提人。”
“提谁啊?”
“说是今年高中榜举十九名的书生,李落弟!”
完了,这是朱一水和师爷脑海里共同的场景。 ‘’大人,这个时候,我们只能把这个事儿给摘出去了。”
师爷在惊颤之余,突然眼珠一转,对着发呆的朱一水进言道。
“钱都收了,如何摘出去。”朱一水颤颤惊惊。
“大人你想啊!现在主要不是在我们这里,是在吏部那边......” 听言,朱一水略微思索一番,秒懂,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跟我去见见副使大人。”宛平县衙大堂,刘能一直来回徘徊,走来走去,把泰然自若的白鹤都要晃晕了。 “行了,行了,别晃了!”
“坐下来,喝杯茶。”
“白大人,来得时候你也听说了,与这件事扯上关系的可是吏部侍郎啊!”
刘能右拳拍到左掌上,无奈一叹,随即坐在其旁边。
“你慌什么,牵连的是赵雁那不成器的儿子,又不是他,小事儿!”“你可别忘了,李落弟可是今年榜举的书生,别说宛平县令,就是赵雁那老家伙也不敢乱来。”
“现在当务之急,我们是要了解清楚,李落弟和赵刚之前有何争执,再者说赵刚无半个官职,乃是一介布衣,有何资格拿人。”
闻言,刘能也松了一口气,自己似乎有些着急过度,旋即觉得口干,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实在不好意思,让副使大人和刘捕头久等,下官惶恐!”
朱一水和师爷顶着汗水,疾步赶来。 “无妨,朱大人公务繁忙,倒是我们有所叨扰。”
白鹤放下手中茶水,淡然笑道。
“不敢,卑职所做都是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解难!”闻言,白鹤轻轻一笑,也懒得继续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道,“朱大人,本官今日前来,是为了李落弟此人,想必你已经知晓!”
“下官因一直处理杂事,方才,才知道县衙有如此误会发生,已经命人去请李书生了。”
“此事是下官失察,应当治一个失察之罪。”
朱一水拱手,旋即就要弯腰请罪。
“老狐狸!”白鹤心里冷冷一笑,旋即赶忙把朱一水扶了起来,温和道,“不知者无罪,再加上朱大人公务繁忙,何罪之有?”
“多谢白副使体谅,还请稍等片刻!”
见这关算是过了,朱一水和一旁的师爷同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们只祈祷,赵刚那货还没有对李落弟用刑,不然他们也难逃干系。 “大人,镜明司总旗陈大人正门外等候!”这时,方才通报的衙役满头大汗,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什么?”
“镜明司来人了,来干什么?”
朱一水心里一跳,隐隐觉得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站立不稳。
难不成,这李落弟和臭名昭著的镜明司有关联?这可麻烦大了,这群人可不像京兆府那么好讲道理。 “快请,算了本官亲自去请!”虽然脑海里思虑万千,但朱一水嘴巴的繁忙,可没有停止。 “不用了,我一个小小的总旗,怎敢劳烦朱县令亲自迎接呢?”
陈二狗带着七八名镜明司威风凛凛,气宇轩啊的走了进来。 当这群人走进来后,县衙大堂瞬间充斥着一股压抑,就连白鹤那老狐狸也不像方才那般泰然处之。 “陈总旗说哪里话,您们一心为民,为朝廷兢兢业业,为百姓鞠躬尽瘁,实乃我大明周之幸。”
“区区接待,是您们理所应当的。”
‘’来人,给众镜明司大人上茶,上好茶!”
朱一水赶忙迎了上去,只是双腿有些打颤,不听使唤。 毕竟,大明周就没有那个官员不怕镜明司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财狼。 “不用了,我来是奉司首之命,把李书生带走,至于他所犯何事,我们不感兴趣。”
“只希望朱大人能把李书生请出来,我们好交差。”
陈二狗双臂抱肩,神色冷冽,简单说明来意后,那表情满脸写着一刻也不想多待。 果然,又是为了李落弟。方才能惊动京兆府副使,现在鼎鼎大名的镜明司还亲自派来总旗,此人到底有何背景? “是,是,我这就去请!”
一旁的师爷察觉到事情大条了,当下点头哈腰,急匆匆往大牢跑去。 “陈大人,还请稍等片刻,劳烦赏脸,让诸位兄弟歇歇脚!”
朱一水见茶水上来,殷勤道。生怕陈二狗不给面子。
“那就有劳朱大人了!”闻言,陈二狗点点头,面无表情,带着七八名镜明司各自找地坐了下来。
招呼陈二狗坐下后,朱一水仿佛觉得自己浑身湿透,宛如才从湖水里爬出一样。 “亲娘嘞,千万不要再来人了,我的小心脏有些遭受不住。”朱一水自个找了个地方坐下,还没来得及喘气,便听到一阵急促声传来。 “大人,门外一中年人自称是逍遥府的,求见!”
“逍遥府!”
这不是大明周萧武帝亲弟弟萧遥的王府吗? 闻言,朱一水大惊失色,两眼发直,三千根发丝根根竖起,额头冰凉,眼冒金星,被恐惧死死揪着不放。 赵刚这憨货,到底惹了什么样的存在,接连有后台出来,且一个比一个狠。 这些后台,别说朱一水了,就连他老爹那小小吏部侍郎,在这些后台面前,怕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屁都不敢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