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根桂花枝,就想换这么值钱的问题。
啧,谁给他的脸。
唐德忠理都懒得理,继续抬头找桂花树。
只是一下没抬好,脖子给抻着了,疼到嗷嗷叫。
“咔嚓!”
马上就被抓着脑袋扭两下,给治好了。
又把桂花枝要戳到他眼睛里去,又重复问:“告诉我,那臭小子为什么救我?”
贺云峰为什么这么久没问唐德忠,现在迫不及待了。
当然是刚才被那臭小子一句话给刺激的,贺云峰光听他一句预告的话,就头皮发麻。
他怕到时真听到那臭小子亲口说的时候,他受不住。
所以要先从唐德忠这里得知答案。
也只有唐德忠知道答案。
“我只能告诉你,不是因为你是他亲生父亲的关系。”唐德忠收下桂花枝,大发慈悲丢下一句,就准备回住院楼。
但立马又被抓住,“我要的是准确答案。”
谁不知道不是因为是有血缘关系,再说救他的时候,都没完全确定是亲生的呢。
贺云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可再怎么安慰自己,也被唐德忠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打击得愣住。
“我也可以告诉你,准确答案,不论是从我这里得知,还是从臭小子那里得知,你都受不住。这三天你还是抓紧时间养病,别到时候给刺激死了,上面又得怪在我头上。”
唐德忠这句话出来,总算甩开了那冷血混蛋,赶紧回了病房。
先到臭小子病房,将桂花枝放到窗户口晾着,等明天再摘下来,还给那丫头。
不晓得那丫头什么时候能醒。
想着,又赶紧趁那冷血混蛋还没回去,快些到对面住院楼,丫头的病房去看看她。
丫头针打完了,但烧还没有退,应该是很难受,眉头蹙得深,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
“对不起,丫头,我搞砸了,你能不能,不要怪我……”
后面几个字,自己都没脸说出来。
也觉得没脸呆下去,又起身低头走。
刚出到门口,就看到贺云峰那冷血混蛋恍恍惚惚回来了,而后进自己病房,就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完,就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严老,我现在就回海城……”
“你他娘的怎么现在不去死呢,还现在就回海城。”
被唐德忠一把抢过了电话,急忙赔礼道歉,“严老,不好意思,贺云峰这脑子还没治好,还得好好治治,打扰您老人家了。”
挂了电话。
这冷血混蛋又要去抢着打过去,被唐德忠一脚给踢翻在地,横眉怒目冷斥,“贺云峰你他娘的真是个好父亲,上下五千年都找不到你这样的好父亲了,万疆臭小子这三天治疗关键期,你他娘的说要走,行,你走,把你的医生都带走,就让万疆臭小子瘫痪一辈子!”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时间不能倒流,我没有后悔药吃,你告诉我要怎么办!”
还说要坚持一辈子努力获得那臭小子的原谅,这才见一面就受不了了。
贺云峰不敢面对,他想逃走,像以前一样逃避。
“所以你后悔遇到臭小子了,是吗?”
唐德忠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
“是,我后悔了,我情愿一直以为我儿子二十五年前就死了,我情愿我永远不知道他还活着的事实,我情愿我死在工程部队这次事故里,这样,我还有勇气去地底下见我夫人。现在,我要怎么办,我过不了我夫人这关,德忠哥,为什么她要跳河,为什么?”
在唐德忠眼里一直冷血无情的人,此刻拉着他的手臂,双目猩红地质问,却如此的陌生。
唐德忠没说一句话,直至眼前的人自己冷静下来,眼里的猩红褪去,恢复他一如既往的冷漠。
松开抓他手臂的手,又将行李放了回去,坐回了病床上,又拿出一个老旧的怀表看。
只是从来都不打开。
唐德忠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出到病房门口,只淡淡丢下一句,“想想你的孩子吧,并不是只有你失去了夫人,你的孩子也失去了他的母亲。你后悔与他相遇,他难道喜欢自己这样的身世吗?他找到了父亲,却永远找不到母亲了,你觉得他现在开心吗?他还为了救你差点死掉了,差点离开他最爱的媳妇和孩子,他现在下半身还没恢复知觉,又得知了你还阴魂不散在他身边,得知了他媳妇可能根本没有怀孩子。他都没有像你这样痛不欲生,你在痛苦什么,贺云峰,你有脸痛苦吗?”
是啊,他贺云峰在痛苦什么,有什么脸痛苦。
可说完这段话的唐德忠,出了贺云峰病房,看向隔壁丫头的病房,却感觉沉闷得喘不上气来。
是不是等他们找到了小女儿,也会面临这样的痛不欲生呢。
假设此刻病床上的丫头就是他们的小女儿,他们该怎么面对,如何面对。
“唔……”
才只这般设想一下,就心口疼痛难忍。
悲剧在孩子丢失那刻起就形成了,再不论找得到,找不到,悲剧只会继续,不会结束。
没有结束的答案。
这辈子都没有。
于父母,于孩子,都是结束不了的悲剧。
上天就是这么残忍。
唐德忠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病房,院长周老头给他看了腰,处理好后躺着休息。
夫人在隔壁床,还没醒。
唐德忠看着,心疼不已。
以前一直是怕找不到女儿,今天看了贺云峰后,又多了一种害怕,怕找到女儿。
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啊。
正沉浸在悲伤中。
被院长周老头的一声通报,给拉了出来。
“司令,你别这么难过,万疆那小子回到他军属院住处后,没有怎样,正在自己给自己做饭吃呢,他还在研究做桂花糕,我们值班医生进去让他吃完饭之后,还是要回病房打针的,他也应下了,还让值班医生帮他一起研究怎么做桂花糕呢。”
“当真?”唐德忠惊得坐了起来。
“司令,你注意腰。”
“他真没有发脾气?”唐德忠拉着院长周老头的手追问。
“没有,没有,一点脾气没发的,听话得很,万疆那孩子到底还是变了的。”
院长周老头说完,就见司令低眸思考起什么来。
他不打扰,准备退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司令喊住了,说的一个命令让院长周老头惊出了声,“司令,这这这……”
“按我说的办,不会有事。”
“那那那……”
“没有那那那,给老子快去安排!”
“啊是!”
而军属院贺万疆住处这边,通过一群值班医生的帮忙,总算做出了桂花糕,只是味道跟贺营长夫人的肯定差远了。
可贺营长,啊不是,贺万疆同志却还比较满意,吃完了饭,就拿着糕点又自己推轮椅往住院楼回。
他也不是很着急,散步般地,一路也还是没人近身。
只是到住院楼后,不是再自己上楼,喊守卫兵抬了上去。
到自己病房楼层后,也让守卫兵快些推他回病房。
好像很着急。
等值班医生也快些跟着跑回病房门口时,才知道贺营长在着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