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共报名参加了跳远、跳高、铅球、三千米长跑四个项目。
前三项的成绩,都不算理想。
上官筱原本就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对于获奖,也没什么太强的执念。
他依次参加了所有的项目。
三千米长跑,是运动会的收尾项目。
前面的几场比赛,已经耗尽了上官筱大半的精力。
但他还是坚持跑完了全程。
在三千米长跑的终点,所有的参赛选手都有人接应。
只有上官筱没有。
但是,在他第二个冲过终点线,拖着沉重的双腿,站在围栏边休息的时候,他遇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教练。
他被那个据说,眼光非常毒辣的教练员选中,成为了县二中,唯一的体育插班生。
…
“就我教练挑中我这个事情,当时闹得还挺大,县里还专门请了记者,带了很多慰问品,来我家里考察采访。”
说起采访,上官筱的神情恹恹,似乎对这件事,很是抗拒。
杭容甫双手交叉,抱住了后脑勺,“被采访啊,那你不就成了你们县的名人了吗?”
上官筱摇头否认,“我拒绝出镜,也拒绝配合采访。我不喜欢他们安排的流程。”
“他们为了凸显我的不易,和教练的慧眼识珠,意图把我的身世写得很惨很惨,他还拍了我家最破烂的地方,要我在镜头前撒谎,说我就住在那。”
杭容甫“切”了一声,眼中浮现出一抹不屑,“有些报社就喜欢搞夸张,搞什么‘悲惨营销’。那你成为体育生不是好事吗?你看,你还考上了帝都的大学。”
上官筱抿唇苦笑,“为了供我上大学,我爸妈几乎向村里所有人,都打了欠条借了钱。但最后还是不够,缺的那部分,是我教练拿他的私房钱补上的。”
在说到他的教练时,上官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我教练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很凶,但他很照顾我。但是,好人不长命。”
上官筱大一那年,他的教练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同年,他的母亲在山上采山桃的时候,失足跌落悬崖,高位截瘫。
因为失去了一个劳动力,仅靠父亲一个人赚的钱,实在不足以支撑,除上官筱以外的四兄妹一起上学。
于是,四兄妹通过抓阄决定,谁继续上学,谁留家照顾母亲。
最终,三妹妹从初中辍学,承担起了照顾母亲,和做家务琐事的责任。
而他的二妹妹,也因为中考失利,没有考上公办高中,从此失去了继续读书的机会。
…
“有好几次,我都看见我妹妹在哭,她们两个抱在一起,哭得很小声。”
上官筱握紧了拳头,凸起的骨节和青筋,印证着他的情绪之痛苦。
“如果我家有钱的话,妹妹们就可以继续读书了吧…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觉得,作为兄长,我必须做点什么。可是,我,我要上学,如果我辍学打工,那我更对不起他们的辛苦…我对不起,我教练,对不起他在我身上倾注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