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筱的语速很急，原本不算标准的普通话，就更加不标准。
提及家人，上官筱的神情，也愈发悲伤。
杭容甫无言地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只言片语，轻飘飘的，说了等于白说。
上官筱深俯上身，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所以我，我才……才报了名。”
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的思想和心智，向来要单纯一点。
在上大学以前，上官筱甚至不怎么了解，男女之事。
每当他与女孩对视之时，他也会忍不住脸红害羞。
他的第一次“性教育”，也是被舍友哄骗着，看了一部少儿不宜的片子。
像他这样的人，本来是没可能接触到，会所“男模”这种职业的。
上官筱确实也是，在给一个夜店老板，递送外卖的时候，偶然听到了“瘾”会所的“男模”海选。
当然，单纯的上官筱，天真的以为，会所招聘的“男模”，只是普通的男性模特。
于是，他便兴冲冲地报名参加了。
再然后……
看着眼眶通红的上官筱，杭容甫深刻的觉得，自己不应该挑起这个话题。
“那什么，上官……”
杭容甫的话才说到一半，一直在打游戏的何川，忽然插了一句。
“缺钱挣钱而已，为什么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杭容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何川，“何川，你不是在打游戏吗？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何川垂眼思索，“大概，从他说自己当上体育生开始。”
他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抬眸盯着上官筱看了好一会儿。
何川问上官筱，“有人逼着你做牛郎吗？”
上官筱愣了一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何川又问：“除了做牛郎之外，你还有别的挣钱途经么？”
上官筱的神情一暗，还是摇头。
“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挣钱，为了挣外面累死累活，都赚不到的大钱。”
何川神色淡淡地，扫过杭容甫和上官筱，最后，又把视线停在了上官筱的脸上。
他问上官筱，“我说的对吗？”
上官筱抿着嘴，点了一下头。
何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利落地撕开包装后，一口咬住。
浓郁的葡萄味，混着糖精的甜腻，充斥了何川的口腔。
他将棒棒糖，塞到右侧口腔，右腮帮子，便被糖果撑起了一个圆形的弧度。
“上官筱，你应该改一改，逢人就说悲惨身世的习惯。”
何川眼珠一移，觑着上官筱，狭长上挑的凤眼里，藏了一点深意。
被何川这么一说，上官筱才恍然，自己刚才对着杭容甫大倒苦水，简直就跟卖惨似的。
难怪何川要这么说……
上官筱脸上一臊，有些难堪，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耷下了脑袋。
沉默了不多时，上官筱对何川说了一声“谢谢”。
何川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也理所当然的，不会顺着上官筱的话，回一句端端正正的“不客气”，或者“没关系，大家都是同事”之类的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