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候府世代镇守北疆。北疆军的将领们几乎是一代代忠勇候一手提拔起来的,有些甚至与忠勇候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忠勇候府的荣辱,同他们息息相关。此次驰援安王,是忠勇候府站了队,那他们自然责无旁贷,要替安王打好接下来的每一仗。但是仗打完呢?纵然安王日后真的荣登九五,他们这些人也都是要回到北疆的。世子是在他们手上出的事,便是忠勇候再大度,能不对他们心存芥蒂?所以即便是世子是个只会玩儿女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草包蠢货,便是只做个样子,北疆军众将也不能将此事轻拿轻放。杨必昌接口道:“宋大人,潘小贼是你的家仆,此番他害死了世子,按理说,你这个做主人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安王,沉声道:“王爷,末将请命,请宋大人当着十万北疆军将士的面,亲自执刑,处决潘小贼,以儆效尤!”
安王面露为难之色。他扭头,下意识地看向了宋明彰,叹息一声:“阿显?”
宋明彰却在这时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不轻。一段时间内,大帐内便只有他止歇不住地咳嗽声。“明彰。”
一旁的王威连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满脸担忧地望着他!宋明彰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好半晌,他才用力将喉间的腥甜压下。接着,他端起桌上的清茶漱了漱口,待喉间的痒意彻底平复,他才起身向安王致歉道:“王爷,微臣驭下不严,闯出这样天大的祸事,臣有罪,便照杨将军说的办吧!”
他亲自执刑,将潘礼凌迟处死!“王爷!”
王威坐不住了,“王爷、杨将军,诸位将军,非是下臣为明彰开脱,实是他近来身子极差,凌迟之刑,足有三千六百多刀,他如今的身体实在是无法完成,不如这样——”说到这里,他走到宋明彰的身边扶着他重新坐下,然后才站起身继续道:“把亲自执刑换成监斩,不知杨将军和诸位将军可否网开一面?”
这是他能想到的、为宋明彰争取到得极致了。刽子手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明彰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真的不能再出意外了,还有潘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可惜他人微言轻……王威想到这里,忍不住心头一梗。杨必昌和北疆军众将不由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安王下令:“好了,诸位将军就卖本王个面子吧!阿显身体不好,大家就网开一面,这往后的日子到底还长着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安王此番虽然深恨潘礼怀他大事,然他亦觉得北疆军这些人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他同宋显相识于微末。他还未曾发迹时,宋显便追随他,一路走来,虽然时日不长,情分却不浅。便是不看僧面也该看看佛面!杨必昌听着他这意有所指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道:“王爷英明,末将等实在是昏了头!”
说完,他转身看向宋明彰,面上的神色也较方才缓和了几分:“世子惨死,末将等悲愤交加,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宋大人莫要同我等计较,便依这位——”他看着王威,一时想不起来他姓什么,就道:“便依这位大人所言,由宋大人亲自监斩那潘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