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不久前还在办洗尘宴的欢快气氛一扫而空。安王静坐在上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眉头紧锁,脸色发沉。“我等北疆军日夜兼程赶来驰援王爷,仗还没开打,世子便暴毙于营中,这难道就是王爷的诚意?”
北疆军副将杨必昌言辞激烈,望向安王的目光中满是悲愤。他是忠勇候的左膀右臂,此番南下,临行前侯爷特意嘱咐他,务必看顾好世子!"王爷,刺杀世子的这位潘姓运粮官,末将听闻乃是宋大人的家仆!末将想问问,宋大人究竟是何意?"“王爷,我们侯爷膝下子嗣单薄,除了世子外,便只有一个庶出的小郎,如今尚在蹒跚学步,请王爷给北疆军一个交待!”
“末将附议,请王爷给北疆军一个交待!”
“末将附议!”
“……”一时间,北疆军众将群情激愤!忠勇候摆出十二万分的诚意让儿子带兵来支援,只一个照面,就被被支援对象的人杀了,还是虐杀。方才何世子帐中血腥的场景,众人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诸位将军,有话好好说。”
安王的亲卫将领徐锦华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鞑金将领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说话,新兵将领份量不够,而一向最受王爷器重的宋大人,却因为与涉事之人有莫大的关系,不方便出来说话,徐锦华便只好赶鸭子上架。“不论是我们王爷,还是诸位,包括宋大人,都不想出这样的事!”
原本喧嚣的大帐静了下来。安王在一旁赞许地看了一眼徐锦华,旋即起身,对着北疆军众将郑重地施了一礼,开口道:“世子身死,本王责无旁贷,本王会修书一封,向侯爷致歉并道明原委,至于世子的身后之事,先按本王能给出的最高规格来,待来日——”说到这里,安王深吸一口气,直起身继续道:“君子行胜于言,旁的本王便先不说了,诸君且看来日!眼下,我们便来说说如何处置潘—礼?”
说到“潘礼”二字,安王不由咬了咬牙。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若是北疆军因此对他生出异心,那如今这大好的局面可谓是功亏一篑了。杨必昌躬身还礼道:“王爷言重了,王爷日理万机,日日为天下苍生殚精竭虑……何况谁又能想到有人会如此胆大包天?竟在军营里公然行凶!”
“杨将军所言极是,此事本就与王爷无关,只是宋大人——”另外一名北疆军将领矛头直指宋明彰,“姓潘的小儿是你的家仆,他深得你器重,家仆出身却被委以重任!末将还听闻王爷此前特赦,说是要放了他的奴籍,如此天大的恩宠,他却狼心狗肺捅出这样天大的篓子,宋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他?”
宋明彰面色苍白阴郁,原本正入定般闭着眼,静坐在安王左手下方。闻言,他缓缓睁开眼,凤眸平静地对上这位喊话的将领,轻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自是千刀万剐,为世子报仇雪恨!”
那将领咬咬牙,干脆将心一横道,“方才他被缚前口出狂言,说是他砍了世子一千二百八十刀,那此番,至少要加倍还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