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西京残香(1 / 1)

梁若江进门时,一眼便看到被缚于树上、已然大部化为鱼怪模样的刘利兆,此时他并不知此鱼怪为何人,险些将其认作别处误入的鱼怪,一面提醒刘利恩勿要靠近,一面自己提刀上前欲行砍杀。

向前提刀而来时,门外远处传来的阵阵怪音,又将他自院内隐引去门边,直到他亲手将门稳稳合上,搭起门闩才放下心来。

可一转身又见缚于树上的鱼怪,忽而不知当进当退,但手中横刀却丝毫不敢松开。

长安城中鱼怪肆虐后,长安县狱及其中未与其他外人有过过多接触的诸多囚犯,反而成了至为安全而省心的一处所在与一干人等,故而只需将长安县衙、县狱大门看管得当,便不会出太多乱子。

由此剩下的一众狱卒及县衙武侯,便被雍王与李多祚收编至日夜于街面巡视的军伍中来,此亦为缘何本为司狱的梁若江,此时竟出现于刘氏兄妹住处门前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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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狱,暂莫动手!此鱼怪……是为吾家阿兄!”

梁若江亦非对鱼怪便能轻易下手相杀之人,提刀踟躇半晌,好容易下定决心刺下,却又被刘利恩一声喊停。

“利兆?此鱼怪为利兆?”梁若江脸上的惊诧久久未尽消退,以至于接连数次收刀回鞘,都险些将自己误伤。

“和琢……香……”自与胞妹说过一句囫囵言语之后,已同化为鱼怪的刘利兆口中就只剩下此三字,但足以是梁若江才行消退的惊诧,再次现于面孔之上。

“怪道偶听闻人言,此怪化之物将人同化后,依旧有人言,如今看来,确有此事。”梁若江不远不近地站着,还一面招呼刘利恩,良言相劝,就算是自家阿兄,如今亦无了寻常人神智,还是离远些得好。

“汝家阿兄满口唯有‘和琢香’——可是此三字否?缘何不断叨念此三字?”梁若江随刘利兆怪异的口型不断尝试复述,得出确是在寻之前致城中多人僵血症之毒香无误,满脸更为惊诧。

这时刘利兆脑中依然算得清醒,能靠眼前模糊人影、陌生气味和声音,辨别出住处之中来人是梁若江。

但无论意识如何清醒,每逢欲开口言声时,才方咬下在自己口内的血肉中,那股和琢香的气息就弥散得愈胜,以至于艰难开口言声,字字句句皆为和琢香,同时亦只一经说出此三字,心中那股涌动着的烦躁兽性才得消缓些。

其内里缘由,他自己亦不无从知晓,只是想要吸食一口和琢香的欲望无比强烈,胜过一切寻常所思。

而此时此刻,以梁若江与刘利恩看来,眼前刘利兆所化成的鱼怪,不知因何缘由,口角不断流出**,口中叨念和琢香不停,场面既怪诞又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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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家中自然是无剩有和琢香一物罢。”梁若江与刘利恩面面相觑,见刘利恩瞳孔微颤,同样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只得先行自己开口问道。

“因娘子、郎君欲以和琢香试僵血之症,早先家中确放有不少此物,然以其试症那一日,便尽数燃尽,此时又如何自何处得来……”

刘利恩四下张望,恨不能从曾燃过和琢香的地面灰土里,将残渣筛出,置于阿兄面前,但如此也只是一番自行安慰罢了。

“和琢香……和琢香……”的低吟声不止,刘利兆的身体更是突然不受控制地耸动抽搐起来,将麻绳与树接触处磨得嘶啦作响。

此一阵动静更是将在场两人吓得不轻,一面因恐惧而向后轻轻挪动步子回避,一面又欲向前,无论如何都想探明些眼前境况。

就在这般游移之前,锅中仍在煮着的汤饼糊锅底的气味传来,刘利恩大叫一声不好,便向厨房冲去。

将炉灶底部的柴火撤下时,刘利恩只觉自己心力交瘁,而不能再行行动、思考,怔怔地望着灶台边已然凉透、担心阿兄来不及吃着,而特意提前为他先盛出来的汤饼,更是浑身无力,甚有了不如就如此,直往化作鱼怪的阿兄身边一坐,将手伸过去由他咬上一口,一同化为鱼怪,此生便作罢了的想法。

又不禁想起在化作鱼怪前,阿兄特意嘱咐让刘利恩就算只剩自己,也要努力活下去的那番话,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目光就似快要将盛有汤饼的碗盯至发热一般,忽而亮了起来。

“梁司狱!”刘利恩大叫一声,语调中透出些欣喜,将正与刘利兆对视的梁若江唤地猛将头扭回来与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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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怎”还未问出,刘利恩的另一句话便到了耳边,“随我来!娘子与郎君房中或还有和琢香余下!”

说着一头蹿入另一侧的西间源阳房中,之内传来一阵翻找声,梁若江还未跟上,即与回转身迎头折返的刘利恩撞了个照面,“娘子房中又如何得有,自是于郎君房中……”

“敢问利恩娘子,此刻是在寻何物?”

“一口粗制瓷碗,碗底和碗口皆有缺损……”刘利恩再于源协房内回道,“碗中盛有早先以和琢香试僵血之残渣……”

“寻此物作甚?”

“以血浸润过之和琢香粉,又如何非和琢香?”刘利恩翻找之动静更甚,“既阿兄此时除此物外再难言其它,吾为胞妹,眼下能为他做得不甚多,眼下阿兄独执念此一事,无论如何都须为他办了。”

“碗底碗口,皆有缺损,粗制瓷碗……”梁若江听得刘利恩此言,也不再纠缠和琢香就算寻得了又作何用。

所谓“急时苦寻不得,闲散抬眼轻取”,正走入源协房中的梁若江,才于墙根四处横扫一眼,便得见一碗口被桑纸随意裹住的碗。

“可是此物,”念及当时和琢香所致之乱,他以衣袖捂住口鼻,将那碗持于手中,朝刘利恩询问道。

情急之下的刘利恩,倒多有些粗犷,径自揭开桑纸,见到碗中一团已然凝结成块而呈墨色,刺鼻之中又透着些微香的和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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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一笑,又很快面色凝重,只听得于和琢香块被寻得后,缚于树上的刘利兆便开始发狂一般地前后挣扎,直晃得环抱粗细的主树干与众多侧枝沙沙作响,在此鱼怪横行的夜间,更显令人躁狂。

“当是闻得此碗之中气味矣。”梁若江指了指碗中,却见刘利恩一脸困惑,不知此和琢香当如何得用。”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源协屋,鱼怪闻得和琢香气味更甚,愈加嘶吼发狂起来。

“实难抉择,不如就暂将和琢香如此递去,以观之后将生何事如何?”梁若江觉眼下再如此迟疑不定,刘利兆情状将更为不可测。

“尤以当下,”他继续说道,“不过一时半刻,你这阿兄恐将自行挣脱而出,到时将成何状,你我皆不敢预想!”

因麻绳与树干的摩擦声适时响起,加之刘利兆的狂暴嘶吼而产生的不安,使刘利恩捧住碗的双手也开始不住抖动。

“香……和琢香……”刘利兆口中的人声又起。

“眼下如此,也只得!”话还未完,刘利恩便寻来横刀,以刀柄将成块的和琢香灰,按压捻回粉末原状,思及源阳曾磨药时所言,为证药物堪用,需将其分为数份,按次按量予以,由此才可知其药是否得用。

她一面分装,一面自言自语,“不知阿兄是嗅闻、吸食,或是……口服,眼下此状,顾不得此物曾是以羊血所混。”

之后,她心存丝丝侥幸,诚恳地默念祈祷,以期此和琢香粉能使现状发生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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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若江再三力争下,刘利恩将磨好的和琢香灰粉末递给他,由他将其中一份置于刘利兆面前——这一回先是抛洒,因刘利兆所化之鱼怪,眼下之挣脱甚是强烈,靠得太近恐为其所伤。

夏夜风止,和琢香灰粉如期尽数自眼前半空,飘散落于刘利兆头顶与上半身身周。

初嗅得粉末气味,刘利兆所化鱼怪便霎时休止,以已然长至细小狭长的鼻孔,近乎贪婪地连同粉末周围的空气一同吸入,上下颚满足地微微一张一合。

随和琢香灰粉末尽数落平,半空亦已无浮灰之时,刘利兆所化鱼怪再将残破衣物上的余灰舔舐干净,其状与野兽全然无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刘利兆此刻总算安定下来,不再嘶叫挣扎,将尽数可够到的香灰“清理”一空后,就如乞食的犬一般,殷殷地望向刘利恩与梁若江。

“此为何状?”梁若江手持盛过香灰的容器,怔怔地僵直在原地,明知刘利恩亦于不明眼下之状况,却再无他人可询问。

“倘再予阿兄些许,不知将会如何?”刘利恩手持另一份香灰,欲将之递于梁若江手,又看向双目之中似已全然无刘利兆魂魄的鱼怪。

而确如她察觉的这般,此时刘利兆得感自身神智仍在,却不知此刻神智存于何处,于鱼怪——亦为自己体内也未见得,于自己体外,那又是何样之所在。

如今刘利兆所思所想,就同困于一间鱼怪状的囚笼之中,而囚笼之外尽是虚无。

不知以这般情状持续了多久,刘利兆忽而觉得眼前这间囚笼被撕开了一条口子,漏进了些许光亮,而他朝向这道漏进光亮的口子,挣脱开全身束缚,飘然上浮,直至眼前一片晃然,照得他双目难以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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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凭借初时印象,在光亮又朦胧之处摸索,寻至一处,以手触之只觉松软异常,而浓烈的烟熏火燎气又似并非空想即有之物,他才不顾光亮灼目,勉为睁眼。

“利恩?!梁司狱!?”刘利兆睁开眼,不知过去多久,而这时眼前的院中皆以大量,夜里由胞妹以刀相杀的鱼怪,这时已然冒出些许腥腐之气,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

而为麻绳所缚之双臂、双腿,此时只觉多有搓痛,但麻绳已然松开。

在适应过天已大亮后,他将目光移向双臂——曾又是牙印又是鳞片又是血痕的双臂,这时除却伤痕之外,就只剩下寥寥几片脆而干的鱼鳞。

更令他惊奇的是——此项昨晚他便察觉到,曾受重伤的这条腿,眼下无论前后弯直,左右扭动皆不影响自己行动。

“这是为何?”久未发声的喉咙一片干哑,其中还夹杂了烟熏火燎的香灰味道,惹得他不禁猛烈咳嗽起来。

于咳出的泡沫吐沫中,他清晰地看见一颗颗细小的灰黑色颗粒——再以恢复原状的鼻息,仔细嗅闻四周气味,“和琢香?自何处来的和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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