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用报警不用报警,谢谢各位及时发现我儿子的情况,谢谢各位。”陈立坤阻止了准备报警的工作人员。
“陈董,为什么不报警,看样子是有人恶意伤害小陈总……”助理不解问。
陈立坤没说话,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他虽然放逐了陈叙川,但并不代表血缘关系就可以斩断。
要是这事情闹出去,别说他的声誉,连带着公司的声誉都要受损。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看看陈叙川在七中读完高中后,能不能有好转,情况如果好转就让陈明泽带带他,毕竟是前者是他亲儿子。
但现在看来,他可能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他就像个炸弹,随时都可能炸,就像今天这样,具有不确定的危险性。
陈立坤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再确认一番,拿出手机给陈明泽打了电话,“明泽,是不是陈叙川他……伤的你?”
“爸,你千万不要怪叙川,他精神状态不好,我只是劝劝他去看心理医生,他才……算了,我相信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陈立坤心如死灰,“好了,他简直没得救了,你先别说了,好好休息,我等会处理完过去看你。”
出了停车场,外面的冷风一下汹涌而来,傅嘉柔扎高的浓密乌黑的头发随风舞动,发香抚上他鼻息。
等绿灯,等绿灯,从斑马线走过,她没松开他的手,而他也任由她领着自己走。
傅嘉柔牵着他走到僻静处,树影婆娑,遮住了城市夜间的霓虹,远离了车水马龙。
傅嘉柔手心在发烫,一路上都没松开过,如同被灼烧过一般,紧紧贴着他的。
她怕自己一直牵着就不想松开了,
更怕被他看出端倪。
傅嘉柔吸了吸鼻子,松开他的手道:“没事了,陈叙川。”
陈叙川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两秒,随即无力垂下,“嗯。”
心底的有失落在蔓延。
抱一抱,牵个手,就能代表什么了么,他在想些什么不切实际的呢。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打破了宁静,他看都没看屏幕便接起,“谁?”
陈立坤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的气恼,“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明泽是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又要做出这种事?”
“我干了什么好事,你不是通通都知道了,还特意来问我?”他现在烦躁至极。
“我知道你精神有问题,才送你去七中,今天那小姑娘说你好,说你上进,亏我还真以为你有好转……”
他看了傅嘉柔一眼,怔了片刻……
“一次又一次,你真的让我失望透顶了!”陈立坤看着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怒不可遏,“你是我亲生的,却当不得明泽这个和我没血缘的!”
“你什么时候当过我是亲生的?”陈叙川很想笑,“原来我和陈明泽还有可比性啊,呵。”
陈立坤被问得一愣,不可否认,他曾经极为短暂地为陈叙川感到骄傲过,后来……
忽然,监控录像闪过一个画面,陈立坤的思绪被拉回,他仔细分辨了几秒,“你是不是带着傅嘉柔走了?”
心底那点愧疚立刻被冲得干干净净。
“怎么,这你也要管?”
陈立坤不清楚他们的交集,但第一反应是担心,担心他伤害人小姑娘,“你把她带哪儿去了,赶紧让人回去。”
“她和我呆着怎么了?”他嗤笑。
听到这句话,原本安静看着远处往来车辆的傅嘉柔,抬头看向他,只看到他黑暗中皱紧的眉。
他和他的家庭有很大的矛盾。
就像她和何念青一样,关系僵硬,一样不被爱,但他的程度似乎比自己要深很多。
傅嘉柔伸手拍了拍他后背,动作带着明显的安抚。
彼时,看着监控录像的陈立坤神色愈发铁青。凭陈叙川刚刚那种状态,要是情绪一个不稳定……
“陈叙川,你听我说,人是正儿八经的运动员,和你这种人不是一路的,你赶紧让人家回家,别伤害到她……”
陈叙川垂眸对上她的眼,躲闪了一瞬。
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但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你真他妈的烦。”他掐断电话。
每个人都要来提醒他一遍,陈明泽,陈立坤……
好像他不清楚似的。
“陈叙川,怎么了?”
他声音低下去,“没什么,给你拦辆出租,你回家吧。”
“等一下可以吗,我有话跟你说。”
“说。”他抬眼看她。
“好,我知道你脾气不好,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不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方法,好不好?”
他目光怔愣了片刻,一个“好”字卡在喉咙怎么都出不来。
要如何让她相信,有时候他无法不极端,连自己都克制不住,连他自己都厌烦。
傅嘉柔等了许久,不见他又回答。
远处人群和车辆还在喧闹,唯独两人之间沉默无声。
她打破沉默,“至少我希望……你可以不用暴力解决问题,可以吗?”
陈叙川摘下棒球帽,仰头看了看天空,冷峻瘦削的轮廓顿时暴露于夜色中。
他抓了一把散乱的发,有些不耐,“我这人就这样,就你看到的这样,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傅嘉柔摇头,“你只是…”
“我只是什么。”他笑了笑,自嘲一般,“傅嘉柔,别把我想得太好。”
她语气有些急促,“你只是有时候脾气不好,这不是你的错。”
她不知该如何安抚他,想问他有关于他以前的事,又无从下口。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陈叙川冷笑。
“我正如你看到的这样,自私,暴力又颓废,这就是我。”他说完,“我说过的吧,别招惹我,从现在开始。”
“我不信。”她抓住他的衣袖,眼眶泛红,紧咬着唇。
“信不信随你。”
说完,陈叙川径直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低头跟司机说了几句话。
“过来,你家哪里?回去。”
他现在很明显,就像是在把她往外推走,仿佛刚才她感受到他需要他,都是假的,都是她幻想的。
她鼓起勇气,“能不能你送我回去?”
她一说完他便接了句“不能”,语气丝毫不留余地。
傅嘉柔干脆站在原地,不挪动分毫,“我没带钱,不回去。”
“我付钱,上车。”
陈叙川拿出一张钞票,递给司机。
司机大叔犹豫了几秒,又把他手里的钱推回去,“小伙子,人小姑娘都走了……做人要绅士点。”
傅嘉柔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时不时一阵夜风袭来,实打实的寒意钻进,她裹紧了外套。
她克制着鼻子的酸,眨了许多次眼睛,才将不停涌出来的酸涩压下去。
有对他冷漠态度的委屈,更多的是对他自我贬低的难过。
明明就不是他说得那样,明明不是,也许她曾经觉得他差劲过,但那是过去,早已过去。
身后有脚步声,不远不近。
却怎么都不追上来,总是隔着一段距离,傅嘉柔顿住脚步,转身安静地看着他。
他也不再往前,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似乎在对峙。
“回家。”他的声音裹挟冰冷的风,“听话,回去。”
“我在水榭大厅表演的时候,那个戴着棒球帽的人是不是你,你来了,对吧?”
“不是,巧合而已。”
“那就是你,陈叙川,”她眼神里有不解,又疑惑,但更多的是难受,“你为什么要否认?”
他偏开眼睛,受不了她这样委屈地看着他,“你不回家是吧,那行,我先走了。”
她没动。
“你爱在这儿呆着就呆着吧。”
傅嘉柔看着他背影,远去,走到小路边的长椅坐下,仰头望向天空。
城市的夜空一颗星都没有,染上了霓虹色,却依旧是灰蒙蒙的。
椅子是铁的,她外套里面穿了一件连衣裙,白色丝袜,两件叠加在一起厚度也就一般,清晰感受到来自椅子垫冰凉。
她打了个哈欠,又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有路人从她身前经过,瞧见她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诧异地打量着她。
傅嘉柔搓了搓手,下一秒,又打了个喷嚏。
她不信,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扔下她走了,四下张望,周围都是黑黢黢一片,树影朦胧。
好像,真的走了……
她低垂着脑袋,捂着嘴大哈欠,泪水因哈欠而上涌,蓄满了眼眶,眼前的景色都变得朦胧起来。
身前晃过一个黑影,她的视线顺便变暗,还没看清是谁,身上就多了件外套,那人给她裹紧了外套。
“还不起来。”
她眼中的疲倦顿时一扫而光,同时心底泛起一阵委屈,“你干嘛还回来?”
“不回来看你在这儿坐到天亮?”
陈叙川里面是一件白色长袖,风一吹,单薄衬衫勾勒出肌肉线条,
傅嘉柔:“衣服你自己穿吧。”
“不冷,热得很。”
于是,俩人仿佛处于不同的季节,一个秋季,一个冬季。
傅嘉柔身上披了两件外套,好在他的外套够大,即使是两件外套也不显得臃肿,反而莫名有种叠穿的时尚。
鼻尖还能嗅到他的气息,清清冽冽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她眼睛带着期待。
他抓住她外套后的帽子,动作并不温柔,更像是提着她一般,“当然是送你回家,不然还能去哪。”
“哦。”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
傅嘉柔心中泛着淡淡的喜悦,转角时,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却在他侧过脸时飞快移开眼神,生怕他生气,又把她丢下了。
他唇抿成一条线,看着她两只手在小弧度地搓着,他有种将她扯进怀里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
机车停在不远处,他递给她一个小一号的头盔,长腿一跨便坐上车座。
傅嘉柔把头盔套上,却发现好像卡住了,她又不得不摘下来,重新套上,动作有些许笨拙。
怎么还是还是卡住了?
听见陈叙川“啧”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额……这个,好奇怪。”
“没见过你这么憨的。”
“……”
他说完,手直接将人揽到身前,抬手,摘下她后面那朵白栀子,少女的头发顿时黑瀑般散落,柔顺地披在肩上。
他拨开她脸颊的头发,利索地给她套上头盔,“行了,上来。”
她脸上烧起来了。八壹中文網
一直卡的原因,只是忘记因为把头发放下来,心情复杂地上了车。
但是,很开心,虽然他动作并不温柔。
这一回,她没让他提醒,自动自觉扶住了他腰身,顺着身体的倾向靠着后背,硬实可靠。
陈叙川没急着发动,他调整了后视镜的角度,直到镜中的少女脸庞出现,她下巴搁在他肩膀的位置。
有种不想让她回家的冲动。
傅嘉柔迟迟没见他发动车子,她下一秒,便对上后视镜那双漆黑的眼。
“你家在哪?”
“……在清水街。”傅嘉柔说完,抓了抓他腰间单薄的长袖,“你冷不冷?”
“还好。”
他刚说完,原本扶在他腰上的手,整个环在了他腰上,她手还揣在外套兜里,连带着外套这样裹住他。
“这样不会那么冷。”
双更来啦(关于错别字,我好像很容易写错字??但其实每次发前我是反复修改检查滴,架不住有漏网之鱼啊,谢谢给我指出错字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