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心中一紧,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干脆利落地否认。
“没有。”
秦林城握着手机,指腹摩挲界面,目光犀利带着审视。
“半夜三更,你到哪里去弄吃的?”
季染只是随口一说,想假装关心而已,秦林城一反问,她突然答不上来。
想了一下,才应付道:“我帮你叫个外卖。”
秦林城轻笑:“你让一个病人吃外卖?程鸣生病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照顾他的?”
语气有点酸。
“程鸣从来没有生过病,除了这次。”
而且,他从来舍不得让她下厨。这两年,都是他变着法子,做各种美食给她吃。
秦林城深邃的眸子,涌着复杂的情绪。
房内一下子陷入寂静。
“那你再睡会,等天亮了,我让酒店送早餐上来。”
季染说完,迈开步子退出房间。
“怎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不再与他针锋相对,也不再一口一个“秦总”地叫他。
秦林城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头闷声闷气地问道。
这个问题,季染早有准备。
“再怎么说,你都救了我的命,我不想欠你人情。”
秦林城抬眸,深深凝视她。
忽地,他轻轻一拉,将她整个人带到了床上,顺势倒下,他从身后拥着她。
季染身体紧绷,竭力忍着怒气:“不是让我回房间吗?”
腰间的手收紧,秦林城抵着她纤细的背部:“既然不想欠人情,现在就还了吧。”
她扯住他的手掌,声音陡然紧张几分:“你想做什么?”
明明很厌恶他,却编出一个,不想欠他人情的蹩脚理由,秦林城的心,不断往下沉。
他抱着她,没有别的动作。
季染头脑越来越清醒,眼睛看向窗户,盼着清晨的阳光挥洒进来,好让她结束煎熬。
秦林城闭着眼睛,也没有睡着。
两人靠得很近,心却很遥远。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晚,太阳升起,纱幔飘动,光线透过窗帘,照进室内。
季染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秦林城假装还在睡觉。
季染见他没反应,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轻吁出一口气。
轻吁声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落在秦林城的耳朵里。
他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过了一会,房间的门重新打开。
“我定了早餐,你吃吗?”
秦林城正好从床上起来,脱下睡衣,露出结实的上半身,阳光照在他身上,褪去了昨晚的病态虚弱,俊美又阳刚。
季染别过脸,轻声道:“我放在外面客厅了。”
秦林城换上衬衣,边往客厅走,边扣着扣子。
餐桌上放了清淡的早点,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碗筷,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季染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看着。
“烧退了吗?”
昨晚伤口裂开,他有点低烧,她是知道的。
起床时,她以为他还没有醒,根本没有关心过他有没有退烧。此刻问起,显得有些刻意。
秦林城放下碗筷,凝视她的眼睛。
她被他看得心烦意乱,却不能轻易表现出来。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摸向自己的脸,有些心虚。
态度转变太快,怕他起疑心。
“这不像你。”
秦林城淡淡地说了一句,意有所指。
“你救了我一命,我不想再时时刻刻,和你对着干。那样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不是吗?”
季染语气平缓,让人看不出说谎的迹象。
“我想通了,既然做了你的秘书,就该有秘书的样子。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也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
秦林城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和他针锋相对,还是冷嘲热讽,或者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都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因为,没有心。
他抿着唇从位置上站起来,看不出喜怒。
季染吃不准,他是信了,还是没信。她想,自己的转变,也并没有突如其来。毕竟,他救了她一命,她有所改变,也解释得通。
*
李清然伤得不轻,住进了医院。
季染提着水果,去看望。
走到门口,就听见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等到哭声渐缓,她才推门进去。
进去才发现,只不过是打了个吊针。
看到季染,李清然泪眼朦胧的脸上,露出不高兴。
“你来做什么?”
她哑着声音,娇滴滴的,高高在上。
“季秘书,不好意思,然然被我宠坏了。”
李维君在边上打着圆场。
季染将水果放在桌上,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李总,没关系。”
对于这次绑架,李维君心里忐忑。
事情全因李清然而起,连累到季染。秦林城亲自前去营救,可能真像李清然猜测的,季染不是一个普通的秘书。
李维君担心秦林城追究。
他将季染叫到了病房外。
“季秘书,这次都是然然的错,都怪她之前交友不慎。您没受什么伤吧?”
李维君小心试探。
“我没事,就是手腕被勒疼了。但是秦总肩上被砍了一刀,昨晚还发了低烧。”
李维君一听,脸色白了白。
“那秦总……”
“没什么大碍,烧已经退了。秦总那边,我会替李总说几句,您不用担心。”
李维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麻烦季秘书,一定帮我在秦总面前,多美言几句。”
“李总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她卖李维君一个人情,留着以后用。
目的达成,季染也不想多做逗留,和李清然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病房。
房门半掩,季染转身的瞬间,她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声音,忍不住驻足。
“爸爸,我怕疼,明天开始我不要打针了。”
“不打针怎么能行?打针才能好的快些。等出院了,爸爸给你买限量版的跑车,还有你之前看中的包和珠宝,都给你买。”
“我还要你陪我去欧洲玩。”
“好好好,爸爸都答应你。”
突然之间,很羡慕李清然。
原来,父亲对女儿,是这个样子的……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
落寞在季染眼底晕染开来,睫毛微湿。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刚迈开脚步,挺拔的身影,从光亮处走来,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