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秘书是个机灵的人，来出差之前，经过钟艾提醒，他每天都在揣测秦林城的心思。
“秦总的房间，不让人随便进去。其他人就算送进去了，秦总也未必肯吃。”
男秘书将餐车推了推。
“季秘书，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找个服务员，跟您一起去？”
季染不想理会，用纸巾擦拭好嘴角，越过餐车。
“他爱吃不吃。”
男秘书拦住季染。
“季秘书，再怎么说，您也是秦总的秘书。”
身为秘书，有责任照顾好秦林城。
季染瞥了眼餐车，让步妥协：“叫个服务员一起吧。”
餐车推进房间，服务员将食物摆放好，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季染走进卧室。
窗帘紧闭，房内一片黑暗。
她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啪”地一声，灯光骤然亮起。
秦林城手臂遮挡眼睛，拧眉正要发火，季染清淡没有情感的嗓音，从门口处传来。
“秦总，晚饭放客厅餐桌了。”
秦林城从床上坐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睡衣领口微微敞开，肩头的纱布若隐若现。
季染很不自然地别开眼睛。
“秦总，还有别的吩咐吗？”
秦林城薄唇一抿，沉着脸从床上下来。
季染转身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我让你走了吗？”
秦林城寒着声音，箭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凝着她冷淡的眸子，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
他已经在努力改变了。
她就一点都看不到吗？
程鸣救了她一命，是救。他救了她，就不算吗？
他闭了闭眼睛，强忍下怒气：“吃过了？”
季染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僵持着。
“我问你，晚饭吃了没？”
秦林城问得别扭又不自在，除了跟她演戏那会，他从来不关心她吃没吃饭。
“吃过了。”
她没好气地回答，甩开他的手，动作幅度有些大，打到了他的伤口。
秦林城痛得“呲”了一声。
她连声“抱歉”都不说，更别提看他一眼。
“等我吃完，你再走！”
秦林城垂下手，寒着脸走向客厅。
餐桌上，饭菜热气腾腾。他的伤在右侧肩胛骨，手臂抬起，一下一下牵扯到伤口。
季染看出来了，却没有任何表示，像根木头似地杵在边上。
秦林城吃了两口，将碗筷掷于桌上，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秦总吃好了吗？好了的话，我让服务员来收拾。”
季染对着秦林城，完全一张死人脸，让人窝火又无可奈何。
他宁愿，她跟他吵，跟他闹，也不想见到她这副模样。
不顾肩膀上的伤，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推倒在桌上，背部贴着餐桌。
碗碟落了一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秦林城垂眸凝着她，呼吸沉缓，目光炙热，仿佛要将她裹入腹中。
季染心里升起不安，怕秦林城胡作非为。
她手脚并用，朝他踢打。
秦林城按住她不断挣扎的身体，手上一用力，伤口裂开，白色真丝睡衣晕染上一层红色。
她长发散开，铺在桌上，有一种破碎的美。
“秦林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看清楚了，我是秦达的女儿，你最厌恨的人的女儿！”
秦林城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扣在她腰间的手，丝毫未松开。
“你以为，用这种态度，我就会放你回去吗？”
他双臂收紧，埋首在她耳窝。
“除非秦氏集团破产，否则，你就只能一辈子做我的秘书。”
季染十指曲起，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他的靠近。
恨意滔天，面上却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容。
“能做秦总的秘书，应该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她伸出手，沿着他的手臂，抚上他的伤口。
“要叫医生吗？”
她的笑容不达眼底，她在跟他虚与委蛇。
秦林城松开手：“滚！”
季染直起腰身，拢好衣服，疾步走出房间。
身后，传来“咚”地一声。
她脚步一滞，回头望去。
秦林城高大的身躯，栽倒在地……
“医生，秦总没大碍吧？”
男秘书焦急地等在一旁。
“伤口裂开，有点低烧。”
医生重新替秦林城包扎好，视线落在杯盘狼藉的地面。
“秦总没吃晚饭？”
男秘书看向季染，不是让季秘书送饭进来吗？季秘书送的饭菜，秦总没道理不吃啊。
“吃了两口。”
季染嗓音淡淡，事不关己。
“我给秦总挂点葡萄糖吧，你们晚上最好留个人陪在旁边。”
男秘书厚着脸皮：“季秘书，要不晚上还是您辛苦点，照顾一下秦总？”
季染刚要一口回绝。
“季秘书，您应该不想欠秦总人情吧？您照顾他一下，当是还了他救您的人情。而且，秦总早点康复，我们也能早点回京州，是不是？”
男秘书将自己的那点机灵劲，和能言善辩，全部发挥出来。
“好，我留下来照顾他。”
他一个病人，也不能对她怎么样。更重要的是，她确实也不想欠他。
橘色的灯光倾泻而下，散出柔柔的光晕。
秦林城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季染瞥了一眼，看到了“京南路项目”几个字。
昏昏欲睡的人，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她屏息看了秦林城好一会，确定他仍在昏睡中，她偷偷拿起他的手机，输了几次密码，均没有解锁。
她握住他的手，按下他的指纹。
手机解锁，她点开发过来的信息。
资金短缺，秦氏集团内部有人跳出来，反对秦林城……
她轻轻放下手机，转手将这个消息发给了程宗南，让他去进一步核实真伪，决定下一步行动。
果然，她是应该多与秦林城“亲近”，那样，可以拿到出人意料的消息。
她重新坐下，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破产，她会如他所愿，让他破产，变得一无所有！
半夜，秦林城醒来，见季染坐在床边，打着瞌睡苦苦撑着，没有睡着。
她在他身边，不可能安然入睡。
秦林城拔了吊针：“回房间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
季染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态度发生了变化。
“肚子饿吗？我给你去弄点吃的。”
秦林城微米起眼睛，怀疑探究，他拿起床头的手机，随手滑开。
“你动过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