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送送?
那个孩子死了,她怕是想杀了他吧。
“钟秘书,你是被沈朗传染了吗?”
秦林城倏地收回搁在车窗上的手臂,摇上窗户。八壹中文網
“秦总,我以为……”
她也是顺着他的意思问的,没想到会惹他不快。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对她于心不忍,还是心怀愧疚?”
秦林城手指捏着西装袖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说出来的话,残忍而绝情。
“她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她儿子,更加什么都不是。”
钟艾沉默不语。
雪越下越大,大有将道路封住的趋势。
“姑娘,时间差不多了,让孩子入土为安吧。”
封墓的大叔,迎着风雪,在季染身边停下。
季染想单独好好地和孩子告别,他就应了她的请求,在墓地外等了很久。
在他眼里,季染是个可怜的姑娘。
看着就不是本地人,孤身一人捧着孩子的骨灰,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季染拿出干净的帕子,一遍遍擦拭骨灰盒。
末了,深深地凝了一眼怀里的骨灰盒。
她弯下腰,正准备将骨灰盒放进墓穴。
“你这个扫把星!”
女人气势汹汹,哭天喊地扑向季染。
“你居然还有脸来s县!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季染差点连着骨灰盒,一起摔倒在地,扶住墓碑,才堪堪站住。
她稳住脚步,定睛一看。
是王军迟的母亲。
紧随其后的,是王军迟的父亲。
多日不见,俩人苍老了很多,白花花的雪,落在他们的白发间,分不清楚是雪,还是白发。
“叔叔,阿姨。”
她抱紧了骨灰盒,嗓音干涩。
“不要叫我们叔叔阿姨!我们受不起!”
王军迟的母亲凶悍地揪住季染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
“这位大婶,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刚刚没了孩子,你要闹也不该这个时候,在孩子墓前闹啊。有天大的事情,也等安葬了孩子再说。”
封墓的大叔见状,上前去拦,反而被王军迟的父亲给牵制住。
王军迟的母亲,披散着头发,面目狰狞。
“她害死了我儿子,我不该闹吗?我的儿子走的不安生,她的儿子也别想走安生!”
季染脑袋发懵。
“我害死了谁?”
她仰起脸,嘴唇哆嗦,声音缥缈。
王军迟的母亲不由分说地,连着抽了她好几个巴掌,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打得季染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即便这样,王军迟的母亲还是不解心头恨,抬腿踹向她的胸口。
季染被踹飞了出去。
怀里的骨灰盒,在雪地上打了几圈滚,开了盖子,静静地躺在一个小坡上。
季染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双手颤抖着捡起盖子,重新盖上。
身体死死护住骨灰盒,猩红了眼。
“你再碰小池试试!”
谁都不能碰她的小池,谁都不能再伤害她的小池!
哪怕是王军迟的父母!
她从地上站起来,目光瘆人,直勾勾地盯着王军迟的母亲。
“你把话说清楚!我害死了谁?”
王军迟的母亲捶胸顿足,歇斯底里。
“军迟被你这个扫把星给害死了,我要你偿命!要不是你,军迟就不会把房子抵给高利贷,更不会被他们给逼死!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
季染瞳孔骤缩,声音颤抖得连不成一句话。
“你、你说,军迟他……”
“是,他死了,被你给害死了!”
季染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喃喃自语:“怎么会……”
秦林城明明答应过她。
会放过王军迟,会把房子还给他,还会给他一笔钱作为抚养小池的补偿……
王军迟怎么可能因为房子的事情,而丧命呢?
可是,怎么不会?
小池都被秦林城给害死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她还是把秦林城想的太好了。
“阿姨,让我先把小池安葬了,行吗?安葬了小池,我再把自己的命赔给你。”
她抱着骨灰盒,一步步走向墓穴,弯腰——
“你休想!”
女人用了蛮力,一把将季染拖拽出来。
“我儿子就是为了给这个小杂种筹钱,才死的!小杂种就不配入土!”
季染被推着,连着倒退好几步,身后是台阶,一个踩空,身体后仰,骨灰盒飞了出去。
半空里,挥洒而出的骨灰,和纷纷扬扬的雪花,交融在一起,瞬间落在地面。
“砰”地一声,骨灰盒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什么都没了。
周遭一片死寂。
王军迟父母,也是一愣。
季染揪着胸口,趴在地上,连气都喘不上来。
她很快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骨灰洒落的地方。
骨灰散落在雪地里,冰冷的雪渗透进骨灰里。
她的小池,该有多冷啊。
她跪在地上,一抔一抔地去捧。
分不清是雪,泥沙,还是她的小池。
寒风袭来,吹起积雪,吹走骨灰。
她脱下衣服,罩住整个地面,可风太大,将她的衣服都吹了起来。
“不要,不要带走小池,他还没有入土,不要带走他!”
王军迟的母亲仍不肯善罢甘休。
双脚狠狠地踩向地面,泄愤地用鞋子拧着。
季染用手去阻挡。
双手被踩在脚底下。
“小池,我的小池!”
季染声音泣血,彻底崩溃。
程鸣赶到,看到这一幕,多年的好脾气好修养,瞬间全没了。
他冲过去,狠狠推开王军迟的母亲。
“够了!”
程鸣毕竟是年轻小伙,一下子将王军迟的母亲推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姐姐,别怕,我来了。”
季染紧紧扣住程鸣的手腕:“小池!小池被扔在地上了!帮我把他放回去,放回去!”
她双手冰冷,伤痕累累。
“好,我把小池放回去,你别哭!”
王军迟的母亲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向程鸣。
拉扯之间,一道凛冽的声音传来。
“给我滚!”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他面色冷峻,目光锋利如刀刃,划过王军迟的父母。
王军迟的母亲不知死活:“你是谁?有什么权利来管我们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