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人,柳问风眼神亮了亮,赶紧迎上前去。
“拜见太子殿下!”柳问风作势便要上前行跪礼:“太子殿下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赵博简赶紧上前,托扶起柳问风道:“今日我只是来吊唁的,哪儿能受丞相的礼?快快请起。”
柳问风顺势站起身来,一旁的仆人从太子随从的手中接过吊唁的礼物,放在了桌子上。
赵博简说道:“丞相大人,父皇公务繁忙,也就不便前来,便托了我带些心意过来。”
柳问风诚惶诚恐:“微臣何德何能啊!拜谢皇上圣恩。”
说完了客气话,赵博简这才来到柳思思的面前。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柳思思一夜没怎么休息的困劲儿一下就涌了上来,想打哈欠觉得不太合适,便硬生生的憋着,憋出了一眶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只得低着头站在桌子后边儿,正准备拿袖子偷偷擦掉。
“思思。”赵博简开口喊道。
柳思思听见有人喊自己,赶紧抬头。这一动,原本就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夺眶而出,两行清泪顺着双颊跌落进衣领里。
要知道,刚刚熬完夜的人本就憔悴,黑眼圈冒了出来,嘴唇也缺了血色。
赵博简一看面色苍白还在默默流泪的柳思思,一时间慌了神,赶紧伸手从胸前拿出一方绣着青竹的手帕,作势就要伸手去给柳思思擦泪。
柳思思见状,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是我孟浪了。”赵博简见柳思思抗拒,停住了手,将帕子举在半空中:“帕子拿去,你自己擦擦?”
柳思思摇摇头,抬手用袖子抹了抹脸,就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柳问风见状,赶紧上前几步,叹气道:“唉,太子殿下见谅,思思这个孩子呀,最是有孝心。以前就总念叨着和祖父相处时间不多,没机会尽孝。如今她祖父这一走,心里难受着呢。”
赵博简理解的点点头,宽慰道:“思思,你祖父这个年纪,也能算得上是喜丧。若是他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你为他难过伤了身子。”
柳思思眼眶红红的,轻微的点了点头,头顶的白色绢花轻轻颤动着。
赵博简叹了口气,转身对柳问风说道:“听父皇说,你们只停灵三日,要忙的事情肯定会很多,我就不多打扰了。还请带路,让我去上柱清香,我便回宫了。”
柳问风赶紧道:“不必了不必了。太子殿下您是什么身份?能来已经是柳家的福气了,我家老爷子,也就是一介草民,受不起太子殿下的香啊。”
“应该的。”赵博简打断道:“某种意义上讲,柳太老爷,也能算得上是我的长辈。”
柳问风看着说话时朝着柳思思望去的太子,哪儿还不能懂太子的言下之意?
本想着亲自将太子领过去,但是刚巧又来了客人,太子拒绝了。只让一个小厮将他领着往灵堂那边儿走去。
因为只停灵三日,所以柳问风的同僚们,还有接到请帖的世家,都赶着前来吊唁。柳问风在前边儿说着客气话,柳思思就在桌后登记来往的名单。
来的人络绎不绝,柳思思忙了一天,中途凑合着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天色暗下来后,又跟着柳问风去灵堂里守灵。
到了亥时,柳问风就开始开口赶人了。
“行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思思,雅南,你们和你们姨娘,便下去休息吧。这也快子时了,你们呆在这里不合适。”
柳思思了解过,在这个时候,还是讲究女子为阴男子为阳的,所以整个丧葬仪式,晚上守灵时,女子都要在半夜十二点,也就是子时之前离开。
毕竟交替之时阴气最盛。
虽然柳思思从不相信这些,但是不用在这儿一直呆着守夜,那肯定是最好的。
柳思思上前去给祖父磕了头,便带着婉儿下去了。
这两日都是如此,白天跟着柳问风在前厅接待客人,晚上去灵前守到十点多。
等到明日天色暗下来后,就该让丧葬队伍安排着下葬了。
这天,回梓桐苑的路上,柳思思突然想起来,是时间给飞花小筑送糕点了。
她赶紧说道:“婉儿,上次烤制的糕点还有多少?够不够给飞花小筑送去啊?不行我们今晚熬夜,再多做点。”
婉儿摇摇头,宽慰道:“这几日小姐你忙,我可就闲下来不少。空闲了我便做了些我有把握能做的,今日早些时候,便让念烟给送去飞花小筑了。虽然种类上不多,但是数量上总是够的。”
柳思思听见婉儿这么说,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不错嘛,我们婉儿能独当一面了。”
“小姐不怪我擅自做主就行。”婉儿说笑道。
今日倒是天色较好,柳思思抬头看着头顶挂着的圆润莹白的月亮,眯了眯眼睛。
“也不知道娘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婉儿闻言回道:“应该快了吧。听说灵山离京城距离不短,还要先派人去给夫人送信,夫人得到消息再赶回来,路上还得要花费时间,晚一点是正常的。”
柳思思点点头,没再说话。
二人回到梓桐苑里,收拾一番便睡下了。
等到第二日,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柳思思依旧穿上麻衣,戴上孝带,在灵堂门口站定。
灵堂里,类似于丧葬司仪的人站在棺木前正在语调高昂的念些什么。许是一些祷词,字句复杂又拗口,柳思思也没听懂到底在说些什么,是什么意思。
等到念完祷词,便让亲人上前围棺一周,做最后的道别。
柳思思上前匆忙走过了,也不敢偏头去看,心里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等到所有的流程都走完,丧葬队伍指挥着盖上了棺盖,将棺木抬起,往山上选好的墓地走去。
柳问风捧着牌位走在最前边,柳容楚举着灵幡,柳思思和柳雅南两母女,抱着瓜果或是其他祭品,跟在柳问风身后。
再加上丧葬队伍派的人和柳府的下人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祠堂在丞相府大门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