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门也得有仪式。
司仪上前,举着一个挂满白色布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工具,嘴里念念有词的在大门口蹦哒了许久,这才上前一步,准备拉开大门。
等到司仪刚刚将门栓取下来,手放在把手上,正要拉开时。
下一秒,只见大门从外边被推开,众人见状,神色一震。
队伍最前边,本来就是司仪和左右两个,一共四个,提着灯笼的开路人。
送葬的队伍,灯笼肯定是白纸糊的。所以就算是泛着黄光的蜡烛,透过白纸,那也是平添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大门缓缓打开,正中站了一个人,也穿了一身惨白的麻衣,麻衣上还连了一顶尖尖的帽子。
此时帽子戴在那人头上,帽子宽大,所以站在对面的众人,就算是趁着灯笼的光,也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柳思思皱着眉头敲了敲,心里想着,自己穿越的应该是正经世界吧,应该也没有什么牛鬼蛇神才对。
半晌,那人也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司仪应当也没碰上过这种事情,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柳问风见状,试探着开口:“不知阁下是…”
只见那人缓缓抬起双手,慢悠悠的将帽子摘了下来。
柳问风定睛仔细一瞧,惊讶道:“姜沉?!你回来了?”
柳思思听柳问风这么一吼,赶紧抬头望去。
站在门外的女子身量也不算高,大概有个一米六八左右,白麻衣宽大,也看不清她的身形。
许是因为是前来奔丧,所以未施粉黛,一头青丝扎了个马尾,五官看上去,与柳思思有七分相似。
以前柳思思看着自己的长相,一直以为她是随了柳问风,不像姜沉的。因为柳思思的长相,并不是那种以前她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看到过的女将军的长相。
和什么英姿飒爽,剑眉星目,沾不上半点关系。甚至看上去,柔柔弱弱,就是典型南方姑娘的长相。
而姜沉是女将军,这个长相一看,便是做不了女将军的。
只是如今方面一瞧,姜沉和自己五官相似,只是眼神不同。
但偏偏就是这个眼神不同,让姜沉整体给人的感觉,跟柳思思完全不一样。
柳思思这才第一次感叹道,原来一个人眼里的光,对人的影响有多大。
也不知道是柳思思对于女将军光环的向往,还是原主骨子里对于自己娘亲的血脉相连。柳思思就算是初次见到姜沉,也油然而生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感。
柳思思在队伍里,怕坏了规矩也不敢随意离开队伍走到姜沉面前,手上又捧着东西,只得站在原地,对着姜沉的方向开口。
“娘亲!”
姜沉闻言,抬头朝柳思思这边看过来,看到柳思思眼里略带兴奋的光彩,姜沉略微愣了愣,只是这样将柳思思看着,也没有说话。
司仪见柳思思叫面前的人做娘亲,当然也反应过来了姜沉的身份。
司仪躬了躬身道:“夫人,还请快快归队吧,我们还得赶路上山,耽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姜沉闻言点点头,朝着司仪手指的方向,在柳思思的身边站定,队伍旁边的丧葬队伍,赶紧送上东西,让姜沉也抱着,也不能让她空着手跟着。
结束了这次突发事件,司仪高唱一喏,领头的提着灯笼的人开始抬步,队伍后边儿的人紧紧跟上,一行人又重新行进起来。
哀乐四起,沿路丧葬队伍尽职尽责的洒着黄纸,除了司仪的念词声,整个队伍都静悄悄的。
由于墓地在很远的山上,前去的路上又不能坐马车,必须走过去。
柳思思这边儿都还行,她本来也就坐不惯轿子马车一类的。
王熙华和柳雅南那边儿可就撑不住了,队伍因为她俩停下来好几次,紧赶慢赶,总算是卡着时间点到了目的地。
接下来的流程便是司仪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到最后终于封棺盖土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司仪跟柳问风交代了后边儿的事情,叮嘱着七天之后记得来上头香,便告辞带队离开了。
一行人下了山,丞相府的马车早早的就停在了山脚等着,王熙华和柳雅南早就累得不行,赶紧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柳问风正准备叫上柳思思和姜沉,柳思思快他一步,走到姜沉面前。
“娘亲,你累了么?”
姜沉看着柳思思,摇头道:“还好,不累。”
柳思思接着道:“那娘亲,我们走着回去可好?我想同娘亲讲讲话。”
姜沉点了点头,但是眼里明显有着些许疑惑,也带着一丝高兴。
柳问风在一旁听见的二人的对话,也没说什么,上了马车和王熙华她们一起,往丞相府走去。
柳思思叫上姜沉和她一起,是想着培养感情好抱大腿的。毕竟久别重逢,又经历了大变故,自己激烈一点,姜沉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等到以后,那就说不定了。
眼看着载着柳问风一家的马车走远,到看不见了,柳思思一咬牙,狠狠地掐了自己胳膊内测的软肉一把,瞬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娘亲!”
感受到眼泪出来了,柳思思赶紧哭嚎一声,扑进姜沉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搂着姜沉腰的柳思思,感受到了姜沉从僵硬一点点变得柔软的过程,最后伸手抱住了柳思思,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不难过了。人总有一死,你祖父他走了也好,也不用受着病痛的折磨了,他以前说呀,若不是为了等他大儿子,他早就想走了。”
柳思思摇摇头:“不,不是因为祖父。”
姜沉愣了愣:“嗯?那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柳思思从姜沉怀里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姜沉道:“是想你了娘亲,思思很想很想你。”
看着姜沉脸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以及蠕动了几次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嘴巴,柳思思心里觉得有些不好受。
自己以前是孤儿,自有记忆起,就从来没有体会过妈妈的温暖。
而姜沉,在自己的亲生女儿面前,不自信到已经不相信女儿会与自己如此亲近。
柳思思突然觉得,姜沉才是她穿越而来,自己得到的最大的礼物。
这么想着,柳思思从姜沉怀里站起身,抹了抹眼泪,拉起姜沉的手道:“走,娘亲,我们边走边说,等到了小院儿,我亲手给娘亲做早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