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来京城的官员们返回了京城,那个男子也没有被放出来,双喜每日还是按照以前的日常作息,白天在酒楼做菜,晚上回到系统厨房里研究一段时间的佛跳墙。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到了九月底,陛下终于下令修改律法,允许女子主动提出和离,有以下情况则不需要夫家同意:
第一,夫君烂赌、酗酒,因为这两件事以至于家贫欠债,并殴打妻子重伤者。
第二,身有残疾以至于无法人道,并且事前隐瞒女方,或成婚以后,因无关女方的事情造成此种后果者。
第三,胁迫妻子卖淫,以此牟利者。
第四,多次殴打妻子,屡教不改者。
虽然条件依然很严苛,但相比于以前,必须要得到丈夫的同意这种条件,双喜已经觉得是一种很大的进步了。
常相宜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够女子也可以休夫,而不需要跑到官府去?”
茴香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大白天的就开始做美梦了?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是不容易了,你不知道,为了这件事儿朝廷上吵了多久,那些大人们都差点当着陛下的面打起来了。”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茴香不应该知道,但是解桐给她写的信里主动提及了,并且询问了府城推动这件事情的人具体是谁,结果是怎样的?
按照解桐对王知府的了解,绝对不会是王知府主动要求的。
想到这件事情最开始的推动者是双喜,茴香在没有得到双喜的同意之前,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信。
只能今日前来和双喜询问一下,双喜对于解桐有很重的防备心,只能借口自己不想出风头,让茴香不要告诉对方。
茴香理解的点点头,随后又烦恼的叹了口气:“唉,这几日我也实在是太烦了,那个什么曲阳侯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莫名其妙的给我送了礼物,我都拒绝他两次了,这第三次实在是没胆子拒绝。”
谁知道这种大人物恼羞成怒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常相宜恶心的哕了一口:“那曲阳侯今年都四十岁了吧?我听说那世子爷都二十多岁了,他打的什么主意当别人不知道呢?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说不定你还没他闺女大呢!”
双喜也直皱眉,什么玩意?
茴香也无奈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答应去鹿鸣宴上献艺,也不知道解大哥知道这件事以后会不会和我生气?”
这事若是不告诉对方,如果侯爷真的以权力相逼,只怕自己没有办法招架,而且说不定可以将这件事情让解大哥尽快的返回府城,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你如今尚未及笄,就算是为了名声着想,曲阳候今年只怕不好对你下狠手。”双喜认真的思考。
茴香也笑着点头:“就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如今才不忙不慌,左右解大哥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说不定会提前向我父亲提亲。”
说到这里,茴香也忍不住红了脸,虽然知道好友们并不会因为自己说这种事情而嘲笑自己不够矜持,但是想到心上人还是忍不住感觉到有一丝丝害羞。
“虽然说纳妾不需要走三媒六聘,但是解大哥说了他不愿意委屈了我,会在世俗范围之内给我最大的体面。
贵人也答应,只要我到了京城以后替她做事,将来不论是解大哥的前程,还是我在内宅的地位,她都会给我帮助。”
茴香不想当平妻,和解桐的夫人争世人眼中女主人的地位,对于她而言她只想要解桐的真心。
常相宜这才知道,好友的心上人已经有了妻室,顿时大惊失色道:
“你是要给人做妾?你之前可从未说过那人已经有了妻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还是说那人先哄骗了你,最后等你爱上了他才告诉你,他已经有了妻子?”
常相宜觉得若是后者,那么好友尚且可以说是无辜的,自己只需要阻止对方继续和那人来往就可以了。
可若是前者,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双喜,如果真的是前者,茴香有意接近一个已经有了妻子的男人,那么这个好友或许已经变了。
茴香自知常相宜知道这件事以后,一定会非常愤怒,甚至很有可能痛骂自己一顿,但如今纸已经包不住火了,早晚都是要告诉常相宜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今日把一切都说清楚。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解大哥已经有了妻子,他从来没有骗过我,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不在意他到底有没有妻子,也不在意嫁给他之后我只能做一个妾。
这世上那么多的男人都有妾室,与其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还不如嫁给我真心爱慕之人!”
茴香说完,常相宜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并不是被逼的,也不是迫于无奈,而是自己心甘情愿去给别人当妾,哪怕自己的孩子以后只能叫别人为母亲,称呼你为姨娘?”
茴香摇头,小声反驳:“解大哥说了,将来我的孩子会享受嫡出一般的待遇,除了我以外,他也不会再有其他妾室。”
“放屁!”
常相宜怒喝,茴香和双喜都被吓了一跳,常相宜指着茴香道:
“这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只要纳了第一个妾室,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就有了,说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不过是情到浓时的冲动承诺,根本做不得数。
我本以为,你就算再怎么天真,再怎么想要爬到高处去,也不会自甘下贱到去给别人做妾,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你要真要去给别人做妾,选什么御史呀,还不如真的从了那个侯爷呢,至少还能努力当一个侧妃!”
常相宜的话,如同两道最用力的巴掌拍到了茴香的脸上,也拍到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
今日的种种,就好像当初她第一次提出自己要到府城的端阳女学,那时常相宜也是和她大吵了一架。
可是不同的是,今日双喜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话,而是沉默的用一种失望且带着痛心的眼神看着她。
双喜阻止过她,劝说过她,也放任过她。
难道现在也要选择放弃她吗?
叹了口气,双喜还是开口了:“一切都还没有发展到最后的结果,你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尚且没有办法作出保证。
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世上给人做妾的女子那么多,也不乏有许多出身名门的女眷,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
双喜给两人一人倒一杯茶:
“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作为好朋友,我们没有办法支持你,也没有权利阻止你。
同样的我们也没有办法保证不会同你疏远,这不是威胁,也不是非要逼你做一个选择,不过是在简单的陈述事实罢了。”
但凡与人为妾,从此以后只能作为对方的附属品,待在内宅不得随意出入,别说是和好友相聚了,就连会见自己的父母亲人,也必须得到主母的同意,并且不能从正门进,只能走下人进的侧门。
双喜最后说道:“今日就先聊到这里吧,相宜一时口不择言,说出去的话伤了你的心,这件事是她的错,但是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你好。
无非是恨铁不成钢罢了,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拒绝侯爷这件事并非只有解桐一条路可走,我始终在这里,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茴香红着眼眶离开了,来之前她可没想到自己会和好友们吵这么大一架,心中既有委屈也有后悔。
即埋怨另外两人不能够理解自己,又害怕会真的失去这两个朋友。
留下来的常相宜和双喜也并不平静,常相宜憋不住,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你说她到底图什么?好端端的干嘛非给别人做妾呀?”
该不会是那个野男人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
双喜摇摇头:“只不过是执念,感情这种东西,最是无法人为控制的,如果他们二人是真心相爱,你和我就算把对方绑起来,也没有办法阻止。
就像大家都知道做正妻好,可是又有多少女子真的能够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做妻子呢?不过是时代的不公平罢了。”
“她自己选择的,和时代的不公平有什么关系?”常相宜还是不服气,心里憋着一团火,恨不能直接拆开茴香的脑袋看看。
双喜没有解释,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当然和时代有关系了,因为法律规定的就是可以一夫一妻多妾,所以世人便认为这样是正确的,那么有一些女孩子自然觉得只要足够相爱,就算给对方当妾也没关系。
因为她们同样也是被世俗和律法所承认的。
可如果是在一夫一妻的现代,不仅会被旁人道德鄙视,会受到众人的唾弃,一辈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见不了光。
在法律上也是不被承认的,原配是有权追回对方在她身上花的所有钱财,无名无份,甚至不能享受到原配才有的权益,一辈子只能受人鄙视的做见不了光的情人。
就算生了孩子,孩子也会因此受到歧视。
或许她可以不在意,但是她的家人朋友也都会因此颜面无光,而且因为不受法律承认,对方一旦变心很有可能人财两空。
在风险上大大的超过了好好谈恋爱结婚的风险,大部分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给别人当小三的人最后能得到善终的不过是个例罢了,在这样的宣传下,现代的女孩子只要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正确的三观,都不会选择去给别人当小三。
所以又怎么不能归功于时代的不公平呢?毕竟封建时代的女孩子,不管是在受到的教育还是接触的思想,都限制了她们的三观塑成。
解桐的回信很快就传来了,他许诺,会尽快的返回府城,让茴香安心等自己。
常相宜听闻后,依然梗着脖子道:“这人还没回来呢,谁知道他能不能解决?再说了,我又没见过他,又怎么能确定他是真的喜欢茴香,可以说到做到?”
双喜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她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心里虚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