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一愣，过了几秒，她突然笑了，“许老师怎么喜欢问这种左右为难的问题？”
“我以为你会说，这种人纵使是败类，也有法律严惩，轮不到哪一个人来做主。”许少东语气寡淡，脸上也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
“是不是败类，不是我说了算。”肖潇说完，抬头看过去。
宋立在地上撒泼打滚，旁边想去拉一把制止的民警已然手足无措。
各种记者举着话筒，问着一个又一个刁钻而刻薄的问题。
场面一度失控，却又保持着一种诡秘的稳定。
没有人报警，因为警察就在旁边，除了维持秩序，几乎无能为力。
小安躲在后面气的直跺脚：“我还以为那个直播的女人就已经够讨厌了，这个人更恶心，居然敢讹我们！”
宋立哭着不肯走，说是杀人偿命，不过是为了要钱罢了。
一连哭三个地方，哎呀呀经纪公司哭完了去律师所，这会居然哭到了市局门口，也不知道宋立那眼睛是汪洋还是大海，水这么多。
“那能有什么办法？”晏轻环抱着胸，慵懒的开口：“市局就不该接这个烫手山芋。”
听到晏轻的话，小安立刻问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本来就不是市局的事，非要去分局调过来，拿不拿的出宋亚萍是不是自杀的证据不说，就是拿的出来，程队这也是越俎代庖。”
晏轻冷声说完，看着小安握紧的拳头，又开口道：“而且，肖潇是涉案人员，从道理上来说，程队应该避嫌。”
“我避你他……”
“小安姐！”
贺颂之急忙打断小安的话，他插到两个人中间，打着圆场：“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还是齐心协力，别让师父为难才是。”
一个是省厅的前辈，一个是程旭信任的队友。
贺颂之谁也不想得罪。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程旭应该还没认你吧？”
晏轻看着贺颂之脸上笑容一僵，蓦然笑了：“贺颂之，我晏轻可不是不敢得罪你的人，下站出来灭火，先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晏轻话落，贺颂之脸上已经青一片白一片了。
反而是小安冷静了下来，一叉腰道：“晏轻，你别以为你是省厅来的我就不敢怼你，都是穿警服的人，凭什么你比别人高贵？”
“你说得对，这件事市局就不该出面，不该越俎代庖，可是我们是同伴，是朋友，你要冷眼旁观或者是落井下石都没关系，程队不是这种人，我和老孙更不是这种人！”
小安看着晏轻，话里火气越来越重，可她脸上却是越来越平静。
“我们留给同伴的是坚实的后背，是回头路，而不是枪口，a市市局小，人也没省厅多，可人情味比省厅好多了！”
说到最后，小安一把拉过贺颂之道：“我们去找程队，别跟她在这浪费时间。”
晏轻看着小安气冲冲的背影，环抱着手，清冷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
三点一刻。
宋立已经哭不出声了，趴在地上呻吟着“杀人偿命”，程旭见此，方才开口道：“给人喝口水，等他歇会继续。”
“还要继续？”
“这这个警察真的是不怕事大。”
“市局这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灯下黑，就是灯下黑，说的好听是记者会，可你看，那个骂人的警察都没出来，叫什么来着，孙文山。”
“对，就是孙文山，叫孙文山出来。”
“把我们哥哥放出来！”
程旭话音刚落，台下说话和质问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刻都没停下过。
程旭看了一眼连城，连城点了点头，他才拿过话筒道，清了清嗓子道：“我叫程旭，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a市专案组组长，今天，就上午发生的关于市局警员孙文山一事，特地来做一个解释。”
“解释？我们十几万人都看到了那个警察仗势欺人！你们官官相护，还不准我们议论？”
程旭话落，立刻有一个大叔嚷了起来。
旁边记者也见缝插针的问：“程队长，能否请孙警官出来？我们有些问题，想要采访他。”
程旭压低话题，即使四周都是恶意的揣摩，都是让老孙出来解释，都是骂市局“官官相护”，他脸上笑容依旧温和。
“抱歉，不能，今天既然我站在这里接受大家的意见，那就不会让我的同伴出来，承受这莫须有的压力。”
程旭没给记者问话的机会，也没给其他围观群众讲话的时间，直接道：“作为专案组组长，我首先澄清第一件事，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宋亚萍一案，死者并非自杀，而是他杀，案子本是由城北分局负责，但考虑案件的特殊性和影响力，特意移交市局调查。”八壹中文網
“二，不少人都关心税律师所的律师肖潇和市局是什么关系，我正面回应大家，她是专案组的顾问，虽然不是市局的警员，但她的事，就是市局的事，也是专案组的事。”
“三，关于今天上午，市局警员孙文山被直播以职权恐吓女性一事，我要说明一下，警员孙文山在排练现场等待了足足二十分钟，曾多次和孙零的经纪人沟通案件的严重性，均被孙零经纪人搪塞，甚至其经纪人还试图贿赂孙文山。”
“在挑明是宋亚萍案件时，其经纪人更是拒不配合，而后就出现了直播的一幕，澄清视频已经由市局的官方微博推送，大家可自行查看。”
“四，就市局扣押孙零和其经纪人等三十余人等，做如下解释，孙零涉嫌宋亚萍一案，在拒不配合调查时，市局警员孙文山发现其脾气暴躁易怒，于是安排毒品检验，孙零同其经纪人尿液毒品五项检测其涉嫌吸毒，现以移交戒毒所处理。”
说完最后一句话，程旭方才把手里的a4纸翻了一页。
就是这停顿的几秒钟，台下已然炸开了锅。
“哥哥怎么可能吸毒！他烟都不抽怎么会吸毒？我不相信，一定是骗人的！”
在场不少孙零的女友粉都呆滞的重复这一句话。
记者也都举着话筒，争先恐后的问。
“程队，能否请你具体解释一下孙零吸毒的情况？”
“不能。”
程旭看过去，脸上是笑容，可他眼底没有一丝温暖。
“命案优先，我认为，媒体和记者，应该更关心宋亚萍坠楼一案才是。”
在旁边歇气的宋立，听到程旭的那句话，鲤鱼打挺一样的站起来，又哭又闹。
“就是那个狗明星害了我家萍萍啊，警察同志，你一定要为我家萍萍主持公道啊！”
哀嚎声响彻云霄，一度盖过了其他人的议论。
程旭看着宋立，忽而一笑：“见风使舵倒是厉害，怎么现在不是市局害了宋亚萍吗？”
程旭话客客气气，却如刀子一般。悬在所有人头顶。
几乎是瞬间，围在前面的人安静下来，紧跟着后面的人也安静了下来，几百双眼睛看向程旭，而程旭只是笑，什么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