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和之前一样,静悄悄的,来来往往的人都屏气凝神。
肖潇按了电梯,耐心等待着,眼看着数字就要跳到一楼,身后就响起了老孙的声音。
“连局,你要不再考虑一下?这是我做的,总不可能让程队去道歉,再说我也没觉得我做错了,让程队去,那些媒体更会捕风捉影说我只会躲在背后。”
肖潇回过头,老孙在连城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
“肖潇。”
连城见着她,抬手打着招呼,旁边老孙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眼睛四处撇着,就是不看肖潇。
肖潇见状,退了一步,让其他人先进电梯,同时笑道:“连局,听说你去省厅了,今天是特意回来的?”
“这几个不省心的,不回来怎么能行?”
连城瞪了一下老孙,眼神虽然凶狠,可语气并不重。
“辛苦连局。”肖潇点头。
重新按了电梯,见连城没有继续训人的意思,老孙悄悄道:“肖潇,你可算是来了,我都还在惆怅我该怎么办呢?”
“我看你是惆怅怎么把这个大话原回来吧?”肖潇失笑。
她看过视频,是周子云发给她的。
老孙放了三个大话,一是把所有人带走,二是申请搜查令,三就是请她去看看那个直播的女人,谈判刑的事。
以程旭的性格,前两件应该都会帮老孙一把,独独这个第三件事,决定权在她手上。
“所以你要不帮衬我一下?”老孙贼兮兮说着。
“咳咳。”
连城捂着嘴,低咳了两声:“老孙,你还要不要你这张老脸?”
老孙和肖潇的话,一字不差的,都落到了他耳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老孙也开始老谋深算的感觉了。
“我这都是为了市局的体面不是吗?谁让那个女的开了直播,这会子好多骂我的,我老婆那里也接了不少电话了,我这心里安不下来。”
老孙倒完一肚子苦水,最后看向了肖潇。
“肖潇,一句痛快话,这个忙你帮不帮?”
“我倒是想帮,只怕别人说我们蛇鼠一窝,放心,律师所那边会来的,法律程序上,你没有什么过错,反而是她,干扰公务。”
肖潇温和一笑,抬头看着往上跳跃的楼层,突然问道:“我听说把人都带回来了,还没审吗?”
老孙摇头,“说带回来是一回事,可我们现在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宋亚萍是他杀,走不了审讯流程,只能以妨碍公务的由头扣着。”
老孙说完,遮嘴朝肖潇小声道:“我这还是跟程队学的,是不是活学活用?”
“我……”
看着电梯门开了,肖潇的话也咽了回去,而是道:“我有事要去找小安,等会再聊。”
“得嘞,你去吧。”老孙招手。
目送着肖潇离开,连城突然问:“老孙,你觉得肖潇这人怎么样?”
老孙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道:“挺好啊。”
“我知道她挺好,我是想问,你觉得她和程旭,能走到最后吗?”
连城话里深邃。
“这……”老孙挠头,想了好久才道:“以前我觉得能,现在我也不知道了,两个人都跟没事人一样,旁人都看不明白,更何况他们自己?”
说完这个,老孙悠悠一叹。
“连局,我觉得你有空得关心一下专案组的恋爱问题了,一抓一个单手,七夕都在局里加班,什么时候国家也分配一个啊,总不能让人家孤寡一生吧?”
连城顿时笑了,“你家里有个母老虎还不够,还想分配一个?”
“我这帮小安问的,你看她一大姑娘,恋爱都没谈过,我在她这年纪,儿子都有了,要说人年纪大了,就看不得这些小年轻埋头工作没个家的。”
老孙絮絮叨叨说着。
连城听得直乐,一直说到连城办公室,才停了话匣子。
——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肖潇看见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想起之前程旭开的会,她敲了敲自己额头,暗叹自己真的是太着急了。
专案组的人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全都出任务去了,办公室自然没人。
肖潇看了一眼手机里拍的照片,而后拉过椅子坐下,准备直接给高铁站的人工服务打电话。
电话转接的有些慢,一通电话打下来,用了近十五分钟。
肖潇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指针停留在两点四十五。
离专案组的记者会还有十五分钟。
肖潇敛神,走出办公室,以往人来人往的楼道空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前厅那边的喧闹声。
想到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肖潇戴上工作牌,坐电梯下楼。
——
市局的公安召开记者会,显然是a市的头一件大事。
消息一出,就引来了不少的记者,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全都是记者的摄像头。
肖潇没上前,在最后看着简易搭起的台子,还有在人群正中,一身警服,挺拔而立的程旭。
男人脸上没有多少神色,和以往笑着不同,此时此刻的他,多的不止一点的成熟稳重。
哪怕是有记者上前问话,他亦是颔首,将客气和礼貌摆的格外端正。
肖潇心中感叹,连城已经拿过的话筒,笑声先出。
“这是市局召开的第一个记者会,警察局本来不该搞这么莫名其妙的,可最近网络直播事件闹的沸沸扬扬,涉事者都是我手下的人,自然该我这个局长出来解释一下。”
连城话音刚落,敲锣打鼓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在拥挤的记者身后,十几个人举着锣,一边敲一边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锣鼓喧天,喊话的人更是气势磅礴。
连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程旭,程旭也抬头看了过去。
记者纷纷让行,宋立一身白色孝服,直接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萍萍啊我的萍萍,都是我这个当爸的没能力,保护不好你,让你被这群伪君子害死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萍萍啊,你在天上看着,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萍萍,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萍萍!”
哭喊声一声比一声大,就连刚刚那些挤破脑袋想冲到最前面拿一手资料的记者都愣住了。
过了半响,才有人反应过来,这是宋亚萍的父亲。
“先前说自己女儿抑郁,勒索孙零,现在又想借自己女儿坠楼的热度,索要高额赔偿,这种父亲,就是人渣。”
许少东站在肖潇身侧,看着女人恬静的容颜,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这种人,该不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