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露天真的以为,眼前的男人看到她泪眼婆娑后会心软下来,然后继续怜惜她。
可惜,她不知道心中如月光的少年郎此刻只想把她甩开,让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江城没有推开怀中抱着他的人儿,只是冷淡地问了一句话。
“你是想要这些银票,还是想让我把你丢回洛丹?反正,都是你一个人。”
应露惨白着小脸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她心爱的人儿,此刻一脸淡漠,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她心中大恸,忍不住松开手,退后了几步,双眼模糊。
声音还有些颤抖。
“我……我要银票。”
江城眼见应露乖顺下来,满意地冷哼一声,带着川柏川谷朝大门走去。
应露忽然有些不甘心,伸出手拽住江城的衣摆。
“文垣阿兄!你……会回来吗?”
江城没有回头,只是冷漠地说了一句。“我会保你一生无忧,平平安安。”
应露托了里,摊在地上。
现在,江城只想赶紧回到京都。
江城走后,就已经在心中暗暗决定,今后不论如何,都要斩断和应露这段不该有的露水情缘。
至于应露,在江城走后,小腹有些疼,伴着干呕。
细细想着最近似乎没来葵水,骤然间失了神,难过地摸了摸小腹。
但这些,江城都无从所知。
毕竟,他一点也不关心。
——京都
“我的好孙孙,去了这么久,大母想死你了!你看看,都瘦了……”
清云王妃拉着江城的胳膊,有些感慨地看着他的形容。
身上都是风尘仆仆的气息,令清云王妃心疼起来。
国子监又不是教不好,非得外出游学不成?
江城一看清云王妃的神色,就知道大母想远了,赶紧拉回神。
“大母,孙儿在外这一去,见识到了许多在京都见不到的风景。大兄年少时还有前些年都征战在外,看过了不少人情世故,我们清云王府的郎君,自然都不能一个差了去。”
听到江城这句话,清云王妃感到宽慰许多。
“好孙儿,大母只是心疼你,哪像你大公,孙儿回来都没有他跟友人下棋重要。”
清云王妃嗔怪着清云王,江城早就习惯了,讪笑着,“孙儿只是游学归来,又不是做了什么大事,大公自然没理由来接我。”
一句话逗得清云王妃和两房夫人笑得开怀。
几个小女娘则是不客气地跑到江城面前索要礼物。
一旁的江策虽心中也想念弟弟,但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江策更好奇的是,听闻白二爷一家都去了洛丹,怎么堂弟没有在那边多待些时日,反而那么快回京都来?
按道理,原本应该到年底时大公走后归来才对。
江城看到江策蹙着眉头,有些疑惑。
“阿兄,怎么了?”
“没事,在想一些公务罢了。对了,你不是要年底采回来吗?”
江城闻言有些尴尬,环顾了一周后,给江策使了个眼色。
将阖府的女眷送了几步便拉着江策进了他的院子。
进了厢房,江城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倒茶润润喉咙,然后神秘兮兮地坐在江策旁边,压低了声音。
“阿兄,咱们府跟白府闹了什么矛盾了?”
江策一个挑眉,猜到白二爷一家估摸是见过堂弟了,便缓缓喝茶,一副悠哉的模样。
“怎么了?不会是你得罪人家了吧?”
江城连忙摆手,“怎么可能?我又没得罪过白二爷,为何一见面就先给了我一巴掌?”
江策这下更疑惑了。
“白二爷如此翩跹的一个人,怎会无缘无故打你?”
迫于江策的威势,江城才乖乖交代起来,毕竟以后万一东窗事发,还有兄长可以替他说话,帮他躲开一顿毒打。
嗯,没错,以清云王大公那个暴脾气,估计能把罚将士那套用在自己身上。
“我在洛丹顺手救了个女子,就是应娘子。之后我陪那女子游湖,恰好碰到白二爷一家子,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他就忽然上来……”
江策想不明白,白二爷再怎么不讲理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表弟,总觉得江城有所隐瞒,他放下茶盏,一脸正色看着江城。
“若你想让阿兄帮你,就别隐瞒。”
江城的脸唰地红起来,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我还牵着应娘子的手,霜儿看见了,大病初愈,把她给吓晕了。”
什么?
江策的心中千回百转。
那哪是什么受到惊吓?分明是伤心过度吧。
江城悄悄打量着江策,见堂兄的脸色愈来愈黑,心中一个颤栗。
“阿兄?你……是不是知道为什么?我问了白二爷,他却只说是气糊涂了……我再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还没等江城念叨完,“啪”的一声桌案被拍声连厢房门口的侍从都给吓到了。
“我突然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休息。”
“堂兄,你是不是知道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江城罕见地如此固执,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告诉你?告诉你什么?告诉那是你上一世的新妇?害得她这辈子就不能再选心仪的郎君了?
白二爷不说,他更不会说,他心中是怜惜弟妹的,同情,加对晚辈的关怀。
只是没想到上一世他到死堂弟都没告诉自己他有个外室。
安置宅院,给银钱给奴仆,可不就是外室?
可怜他只看见江城对小女娘的欢喜,只看见江城对小女娘的向往,却不知他人后是这般个烂德行。
早知道小女娘在他怀里时他,他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推给堂弟。
该死,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真想上去把堂弟揍一顿,白二爷算是客气的了,只给了一耳光,要是自己,必然把江城的腿给打断了!
烂泥扶不上墙啊!也不学学顾焕那小子,为了哄霜儿连别的女子都不看。
这家伙倒好,还找了个外室!
为了防止自己真的把江城的腿给打断,江策直接眼不见为净地把江城赶了出去。
“京都双珏”的一绝可不是开玩笑的,想当初那般耀眼的人儿,不论才情,还是相貌,还是气质,还是身姿,全玉寒估摸着再也找不到如此出挑的女娘了。
他重生后不像白露霜那般繁忙,为了她的母亲,还有白府的后宅安宁不知道做了多少事,还冒充神医为他治好了眼睛。
可他只需要打仗时注意点,就只用操心大公的身体。
针对大公的老病根,找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可医者说最多也只能延长一年而已。
他的神色莫名,看着桌案上的一幅画,陷入了其中。
忽然,他想到霜儿吓得晕过去的事情,如果不是认识那个应娘子,应该也不至于那么难过,急火攻心才对。
弟妹和他一样都重新来到这个世界,那是不是说明她上一世也早早离世,只跟他差了几年?
江策忽觉心烦意乱,想要休息一下,让心情缓缓。
“阿兄!你看那边,你以后的弟妹,如何?”
江策循着江城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女子淡然出尘,好像冬雪将至时绽放的山茶花般,美得不可方物,晃人心神。
但随即他就看到江城如何都压抑不住的笑脸。
眼中全是那个女娘。
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他许多年前见过一眼的小糯米团子,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乖巧无比。
江策讷讷地点头,回应。“看到了,眼光不错。”
江城挠挠头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由珍珠和鎏金磨成粉再覆盖上白色玉石的胭脂盒,看起来像是准备了很久一般。
“我想送她这个,可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梦中的江策想也没想,便答道,“女娘都喜欢好看的东西,不是吗?”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江城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跟他道别跑开了。
之后,他就站在湖边,看着小女娘差点掉下船,被堂弟拉回怀里,呆愣愣的眼神。
江策不是没看过话本子,看上面说女娘们在有坠落感时掉进谁的怀里,就会有特殊的感觉,本以为只是玩笑话,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不得不信。
看来,堂弟的胭脂盒肯定能送出去了,见那女娘的模样,必然是心悦的。
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失落,转身离去,背影孤寂无比。
转眼间换了个场景。
“阿兄,你看,这是我亲自抓的大雁,羽毛丰满,色泽发亮,比其他大雁好看太多了,放在给霜儿的聘礼中,她肯定喜欢。”
“所以……阿兄什么时候去抓大雁?给我未来的嫂嫂下聘?”
江策扶着额头,一脸无奈。
“闹什么闹?你阿兄这样,谁家女娘嫁过来都是委屈了。”
“哼,不过是有点疤吗?再说我阿兄就算一只手,也能把那些敌军打趴下!是盖世英雄!谁敢说委屈?”
“别闹了,赶紧和长辈准备聘礼去!”江策习惯性地伸出手拍了下江城的脑袋,把人赶走。
“哦!对!阿兄我先去忙了!免得下人弄不好惹霜儿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