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拿到手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如今取出来一看还真是,只不过她心中惊讶无比。
着真的是江策送的吗?
这块颇有分量的金子,被雕琢成了一只玉兔模样,还镶嵌了玉做眼睛,可爱极了,两只耳朵还立了起来,嘴里还叼着一根黄金草。
白露霜开心极了,虽然她已经是待嫁的女娘了,可丝毫不影响她喜欢可爱的东西。
她忍不住踮起脚来,将小兔子举过头顶,在阳光下观赏着这只独特的小兔子,看得白露霜心都要融化了。
她私心里想着,这是今年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什么大鲤鱼、翡翠镯子、金元宝、璎珞……都没有这只小金兔子好。
趁着现在没什么人,白露霜就躲在窗边把玩起来,心里甜滋滋的。
忽然,白露霜想起江策送给两个弟弟的金叶子,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成了生肖?难不成……是他的回礼?
应该是吧,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本来是谢礼的,如今又给还了回来,白露霜心底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她摸了摸小兔耳朵,决定把这个模样精致的小兔子藏起来,重新拿了金瓜子放回花钱袋中,免得待会儿大母和侍女们看见了胡思乱想。
想清楚后,立马就行动起来,把兔子放进荷包里,再揣入怀中,正好,冬日的衣裙厚实,一点都看不出来。
在装金瓜子的时候,白露霜忍不住想到,江策那般冷若冰霜的人,在送她这份礼物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尴尬还是欢喜呢?
可惜从他的表情上什么都读不出来。
收拾好后,白露霜扭头看了一眼江城给他的花钱,内心挣扎许久,还是拿过来打开。
里面的东西让她感到眼熟极了,是一只暖玉雕琢而成的玉兔玉佩,摸起来就有温润的触感。
白露霜被引诱陷入了回忆之中。
前世她过十四岁生辰的时候,正值霜降严寒,江城假装来白府找则霄阿兄,左绕右绕,跑到了花园中,偶遇到了几个小女娘在玩耍。
那时两人已经互表心意,只一个眼神,白露霜就知道,江城是来给她庆生的。
于是两个人便私底下偷偷见了面。
假山后面,江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露霜听到动静,正要转身,突然看到一块玉佩落在她面前,上面的小兔和暖玉雕琢得别无二般,上面还刻着执子之手。
她怔怔地看着玉佩,江城缓缓走过来,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她的身上。
“喜欢吗?”
当时白露霜的眼睛亮亮的,似乎装下了严寒冬雪,抬起头来双手接过。
江城神秘地笑了下,然后又从背后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只不过刻字变成了与子偕老。
白露霜眼前一花,闭上了眼睛,忍着鼻酸。
既然如此,为何要去执他人之手,还瞒着自己,把自己当做傻子一样欺骗。
呵。
白露霜冷笑一声,早在她惨死的那天,她就应该清醒了,忘记那个伪君子。
然后,她掂了掂手中的玉兔佩,状似不小心地手抖一般。
“铛!”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地面上响起。
不小心摔碎了呢……
白露霜勾起唇角,满意地捡起来收好,放在袖子中。
弄完她才走了出去,婷婷站在大母身旁,客人越来越多,白露霜继续收着花钱,舒氏愣是坐着半晌和客人们聊天,笑得脸都快僵硬了。
江望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只野鸡毛毽子,在江茗菡身边跳起来跟她挥手。
“霜儿阿姊!要不要过来一起踢毽子?”
白露霜一眼望去,两姊妹身旁还有三个十岁左右的女娘。
她愣住看着江望雪那张与江城相像的面孔,笑着点了点头,穿过走廊走到她们身边。
六个小女娘分成了两个小队,看谁踢得最多,以此定胜负。
可是毽子大家平时都不怎么玩,小女娘们难以控制,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这不,白露霜正和江望雪在一旁站着看茗菡踢毽子的时候,都被茗菡不小心踢到了一脚。
白露霜安慰了她一下,让她继续玩耍,江茗菡满脸通红地踢着毽子,越跑越远,江望雪兴奋极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姊,跟着追过去,却不想撞到了一个人。
回头一看,是白露霜,吓了她一跳。
虽然望雪从小就霸道,喜欢欺负人,但是对于从小就一起玩耍的阿姊她却是诚心诚意相待的,心中愧疚无比。
“霜儿阿姊!对不起!我没有注意,你疼不疼?”
小女娘不想自己喜欢的阿姊有点磕碰,瞬然红了眼睛。
“没事的望雪,阿姊没事。”
白露霜微微一笑,退后一步正准备转圈给望雪检查,忽然视线被地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唉?玉佩掉了呢。”
地上赫然是已经碎成了好几瓣的玉佩,江望雪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露霜蹲下身子捡起来,这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霜儿阿姊不会怪我吧……
眼看着白露霜拿着雕工精致的玉佩在手心里拼凑,望雪一想到那是被自己碰掉的,于是懊恼不已,走到白露霜面前认真地说道,“霜儿阿姊,你别拼了,我赔一个给你好不好?”
白露霜看着眼前的小女娘一脸严肃,与多年前质问周娘子“藏”她镯子的态度完全不同,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可是她没有办法,如果托人把玉佩还给江城,难免会有风言风语,若是自己还回去,不定是羊入虎口。
但她思来想去,既然不想要着玉佩,又想让江城死心,也唯有这个办法了。
“没事的望雪,不要自责,这对霜儿阿姊来说,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也不用你赔,乖。”
说完后,白露霜还摸了摸江望雪的头,感动得小女娘差点都哭了。
白露霜因为自己利用了小女娘的不懂事,心中愧疚,轮到她踢毽子的时候,卖力极了,不但追上了另一个队,还超过了对面的数目。
江茗菡和江望雪开心极了,转眼就把刚才的小插曲给忘了。
用过午膳后,清云王府又留着聊了一会儿,便告辞打道回府了。
心猿意马的江城呢?
虽然只有来时才见了白露霜一面,可就算知道她做了什么,也会让心里餍足一番。
于是江城以好阿兄的身份,非要送江望雪回院子,江望雪以为兄长是关心自己,高兴坏了,一路上跟兄长有说有笑的。
看着妹妹的心情那么好,江城逐渐把话题引向了白露霜,江望雪年纪小,哪会懂得兄长的意图。
思索了一会儿后,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来。
“唉!说到霜儿阿姊,我今天还撞倒了她,把她身上的玉佩弄地上摔碎了,可她都没责怪我,也不用我赔。”
江城闻言愣住了,有些好奇小女娘身上的玉佩是什么模样的,当然,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望雪可看清楚了?你霜儿阿姊的玉佩是什么模样的?”
说起这个,江望雪可就来劲了,“我看了,是一直雕工很精致的玉兔,漂亮极了,幸好霜儿阿姊不喜欢,不心疼,不然估计她非要生我的气了。”
江城一听,那不就是自己送她的玉佩吗?竟然不喜欢,让他气得有些跳脚。
但随即,他就想起白露霜站在江策阿兄身后狐假虎威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他真是小看这丫头了,心狠手辣又狡猾,像只不肯被驯服的野马,可越是这样,他越想收服。
等到时候,她乖乖听话的模样,一定千娇百媚。
此时,在白府的白露霜忽然打了个寒战,但她没有多想,赶紧又加了件冬袄。
因为把江城送给自己的玉佩摔碎了,一连几日,白露霜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蹦蹦跳跳的,一副小孩模样。
年味淡淡散去,转眼到了上元节。
等上元节一过,闲暇的时光就要收回去了,官员百姓都要继续为了生活奔波。
因此,整个京都在这天热闹非凡,在玲珑坊、醉香楼等诸多古香古色的楼宇林立的大街上,人声鼎沸,为夜晚的花灯做着准备。
醉香楼二层,一个雅间内,白老爷子刚放下筷子,白兰文立马花蝴蝶似的飞旋到白露霜身旁,笑眯眯地看着大公问。
“大公!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玩啦?”
白潇潇和白妙雪已经定亲待嫁,因此今日只能留在府中看花灯,于是白兰文和白露霜早早约好了。
白老爷子瞥了眼今日少年郎打扮的两个孙女儿,板着脸看着白则霄和白则青二人,严肃道,“今夜看好妹妹们,照顾好她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臭小子的腿就别要了。”
白则霄白则青苦着脸,闷闷地回了声是,还附上了再三保证。
但其实二人早就习惯了,大公每次唬人都是这个模样,没有什么新意。
再加上白则霄白则青自小习武,一定会照顾好妹妹,虽说白则青不如白则霄魁梧,可拳脚功夫也不差。
白乐良放下心来,直接赶四人出去了。
兄妹四人下楼时有说有笑,几个侍卫也是安静地跟在身后,尽量当个隐形人。
长卿和济淮眼巴巴地看着几人离开,都愣住了,直到看不见几人的身影,长卿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大公身边撒起娇来。
“大公!我想跟兄长他们去玩。”
白济淮也适时地点了点头,一脸渴望地看着父亲。
七八岁的小孩儿玩高兴了才不会管大人在哪呢,到时候跑没影了都没地儿寻,于是白老爷子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不行,你们俩就跟着大公大母。”
长卿扁起嘴巴,一脸无辜可怜的神情,“大母……”
奈何大母跟大公是同一战线,于是笑着哄道,“长卿听话,跟着大公大母可以给你买好吃好玩的。”
想到长谦更惨,只能在父母的怀抱中游玩,于是只能认命地点点头。
另一边,白露霜四人刚上街,就遇到了熟人。
“霜儿!你也来看花灯?”
这语气又惊又喜,可不就是顾焕?
白露霜四人回头望去,一道绛红色身影正逆流而上,浑身上下充斥着激动欢喜,没有一点嚣张跋扈的模样。
好不容易站到白露霜面前,顾焕漆黑的眸子盯着白露霜不肯放开。
顾焕如今长大许多,没有从前那么壮实了,气质浑然是皇家人,眉目桀骜不驯,宇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戾气,那股戾气让女孩子们既害怕又迷恋,据白露霜所知,京都里心许顾焕的贵女并不比江城少。
但顾焕看自己的眼神,无比热烈,虽没了上一世的那般炽热,可却能让人感觉到,哪怕白露霜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肯为她摘下来。
白露霜不忍心顾焕还在迷恋自己,于是狠下心来,准备再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白露霜客气地微笑起来,迎了上去。
“表兄?舅舅呢?”
可即便是这般礼貌的笑容,也让顾焕一时间失了神。
记忆里,表妹从小就是这样对她笑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呢?
想不起来了,但他知道,霜儿妹妹今日肯定会出来赏花灯,所以他早早就在这附近等着了,在看见少年郎的身影时,立马就认出了她,这才赶紧跑出来寻她。
其实他一开始也很忐忑,害怕表妹在几位兄长阿姊面前对自己冷冰冰的,看到表妹这般,他瞬间放心许多,鼓起勇气又靠近了白露霜一步、
“父亲和舅舅去别处逛了,我想在这里逛逛,没想到竟碰到了你。”
“对了霜儿,你要去哪里?”
“我们正准备去河边放花灯。”
两人说话间,白兰文又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盈盈一笑,退了几步,走到了兄长身边。
白露霜注意到了,也没管那么多,答应了顾焕要跟着他们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