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山和李金亿两人刚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声已经响起。
拿起话筒,对面马上传来一阵叫嚣:“就你来我公司这拍拍拍是吧?你他妈算哪根葱?没死过吗?你他妈的找死,人在哪,给我滚出来!”
对面这一顿输出,沈岳山直接把话筒拿开半米远,等对面消停些,才语气平静地开口道:“你们,恒康牧业,涉嫌伪造财务章。”
对面更加激动了:“放你妈的屁!你说有就有吗?我还说你……”
沈岳山不听他讲,直接打断,“而且涉嫌伪造合同,伪造与豫城中轻的设备订购协议,而且,伪造的还不止这一份。”
“你……你简直在胡说八道!”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骗贷,骗取银行贷款,金额起码在百万元以上。就这个金额,够你的屁股坐到开花了。”
“……”
沈岳山说得很有把握,声音平和,数着一条条罪状娓娓道来,仿佛证据在握。最重要的是,他说得太过准确,每一条都被他说中了。
所以刘晟财不敢接话了,手心冒着汗,从脚底开始全身发冷,他恨不得没接到过这个电话,没见过那个缠着自己要谈生意的人。
于是“啪”一下挂断电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刘总,怎样,谈妥了吗?”王行在旁边焦急地询问着。
“太可怕了,”刘晟财打了个冷颤,“我们的事全部被人发现了!”
“他妈的,那现在要怎么办?快,找马行长!找侯主任!”
刘晟财反应过来,马上给中行凤凰支行去了电话。
“喂,马行长啊?是我,出事了!我们被人搞了!有人知道我们做假章骗贷!”
支行里面,马行长拧起眉头思考着,然后急切地问道:“谁?警察吗?
“应该不是……”
“那对方什么人,有提什么条件吗?”
“这个……还没问明白。”
“你他妈倒是去问啊!”马行长对着话筒那边在吼,“对面掌握了多少?”
“说我们搞假章,伪造合同,骗取银行贷款……”
马行长听完,也是直飙冷汗,这已经说得八九不离十了,能掌握到这个程度的,得是什么层面的人物?
“你抓紧去把对面要的东西问清楚了!看看什么条件!”马行长挂断电话,又马上联系到招商管理那头。
“找侯主任。”
“是我。老马,不是让你没事少来电话吗?”办公桌前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子拿着话筒。
“出事了!有人找到刘晟财那边,说他涉嫌伪造合同骗取贷款!听他说的,好像手上已经拿到了不少证据。”
侯主任摆摆手,让正在汇报的下属先出去,关上门道:“能掌握什么证据?没找到我们这边来,最多也只能在刘晟财那边搜出点东西。对方没找警察?”
“应该没。”
“那就还有得谈,不用慌张。”侯主任稍微坐定了一些,“那就代表他要么有求于我们,要么证据链还不充分,不然早捅上去了。打听下对方什么身份,想要什么。最好能够坐到谈判桌上谈妥,能给点蝇头小利打发走就最好。”
“要是谈不妥,甚至对面不愿意谈呢?”
侯主任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沉声道:“那这事和你没关,我也完全不知情,全是那姓刘的蒙骗我们!”
“把他卖了?”
“你要不舍得,也可以把自己卖了。”
“……”
挂断电话,这条船上的三个人心里都颇感烦躁。
这种事只要没有外人知道,就可以形成一套闭环的、操作性极强的利益链条:招商、骗贷、分钱。等时间到了,将贷款额度榨干,再随便买点二手的烂机器扔到厂房里,申请破产,再等下一次的机会。
况且每年招商的名额这么多,招一些真正有本事的企业,面上过得去;剩下的名额手上截留下来几个,犒劳一下自己,也算不上多过分的事,怎么偏偏这回半路就杀出个程咬金呢?
侯主任靠在沙发椅上,闭着眼睛,思索了好一阵,突然睁开眼,给招商大楼那里打了个电话。
“喂,帮我把崔平叫过来。”
“喂,侯主任,我是崔平。”
“你们办事窗口那边最近有哪家企业过来打听招商的事的?”
“侯主任您稍微等等。”崔频先把电话放下,小跑着走到办事大厅。
朝着空荡荡的办事窗口吼了一嗓子:“这几天有谁接到业务来访,说要申请招商引资优惠的?”
2号窗口一个女生举起了手,“我这里有。”
“什么企业?”
“好像叫什么超柔,是做洗发水的。”
“资料有吗?”
“没,表都没填就走了。”
“其他还有吗?”崔平又吼了一声,见其他窗口的人没应声,小跑着回到办公室。
“喂,侯主任?”
“在。”
“问过了,就一家,叫什么超柔日化,做洗发水的。”
侯主任把电话一挂,马上叫来几个干活的,“给我查查,这家叫超柔的企业,什么来头,下班前给我答复。”
“是!”
在沈岳山动用李金亿的关系拼命寻找着恒康牧业的资料时,超柔的发家史也在一点点汇总到侯主任的面前。
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起,“喂?你好,我找一下沈岳山,沈总。”
“你哪位?”
“我是超柔的员工,我们老总说最近要到沪市出差,留了这个联系电话。”
李金亿把电话递了过去,笑道:“沈总可以啊,还把我办公室的电话留下了。”
“可惜大哥大太笨重了,不然我也想买一台。”
沈岳山接过电话,问道:“哪位?”
“我,何哲啊,今天苗书记和李局那边都来消息,说有人来打听超柔的事情,他们找不到你,就把这事和我说了。”
“打听超柔?”沈岳山有点没想到,对面反应这么快,马上就找到了方向。
“老沈,你在沪市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有点麻烦。招商名额好像全部被内部的人占了拿来套利。”沈岳山想起什么,朝电话里问道:“老何,你以前不就是搞招商的吗!这块你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