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泥土的喉咙被苍白的手钳在半空,林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眼前的漆黑和被掐的脖子关掉了恐惧的出口。
他双手拼命挣扎,无神的双眼不知看向何处,耳边传来的一句句的哭喊折磨着林夏的神经。
胸膛的气被堵在了一起,苍白的脸越憋越红,大脑缺氧的他意识开始模糊,鼻子里传来的泥土恶臭不断放大。
模糊的画面开始在脑海浮现,林夏被拖回了二十多年前的雨天,年龄差距数十载的男女不顾彼此的目光,在这山洞苟合着。
耳边的雨声和女人分娩的痛苦叫声不断回绕,林夏不知为何竟然开始厌恶起真织的父母。
明明是外婆夺走了我声音,她甚至快要了我的命,我该恨的人应该是她,我怎么开始同情她了?
是她把愤恨的情绪传达给我了吗?
这一刻林夏感觉在这老巫婆的面前就如这山洞里的虫子一般,生死所有任她摆布。
“你对尤做了什么,放开他!放开他!”
真织扑向了陈兰芳却被她一脚踢开。
“杂毛丫头,你就跟你当年的母亲一样贱!只会从我这夺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陈兰芳加大了手里的力度,剧烈颤动的瞳孔看着林夏发了红,像是当年背叛自己的胡中月就在他面前一样。
“我让你这老东西嘴贱,是个女人就要舔!让她们为你抛弃一切!你就彻底哑了吧!”
发出一丝声的喉结被陈兰芳捏得变形,最后更是整个凹了进去,一口血喷在了陈兰芳的脸上。
陈兰芳瞪大的眼珠一动不动,粘稠的血液将她白色的眼袋染成了红色。
老手卸力,林夏摔在了地上,他的喉咙像是被石块堵住了一般,嘴里不停咳出鲜血,痛苦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林夏右手伸进喉咙不停地抠着,想要痛苦的惨叫却发不出一丝叫声,如置身到海底深处,窒息到七窍流血!
林夏痛苦的样子看在陈兰芳的眼里,脸上不停滑落的鲜血将他拉回了现实。
被嫉妒愤怒填满的双眼瞬间被泪水填满,她跪倒在林夏的面前,老泪纵横。
“傻外孙,你这是何苦呢!都是你,为什么就要护着这杂种,要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林夏叫不出声,瞪着无神的双眼,一把推开了陈兰芳,循着声音爬到了真织的身边,颤抖的双手死死护住失了魂的真织。
“尤,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嘴上的黏黏是什么?
血吗?是血吗!”
真织不停大叫,林夏却连回应都回应都做不到,只能紧紧抱住她,安抚着她的不安。
“你还护着这脏东西!还护着她!”
陈兰芳再次陷入癫狂,她那七十岁的身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扯开了两人,“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多脏!”
林夏的手腕在陈兰芳巨大的力量中扭曲变形,无神的双眼一直盯着真织的方向。
“还向着她!还向着她!趁你还没聋,我就把一切告诉你!让你听听她是个什么贱东西!”
“别说!师父,求你了,不要说,我愿意…我愿意为尤死!”
真织疯狂地大叫着,她不想将那不堪的过去展现在林夏的面前,她宁愿死也不想让林夏知道她残缺的一面。
“太迟了!就是你个贱人坏我的好事!你自己不想听,就一辈子别听。”
陈兰芳瞬间到了真织的面前,他顺着她的脖子一直掐到她的后耳垂。
猛的一用力!
耳鸣盖过了周围一切的声音,发红的耳朵成了摆设。
“尤,你在哪?在哪?我听不见你的动静了!听不见了!”
真织凄厉的叫喊着,“师父求你别说,别告诉尤!呜呜……别说…别说……”
她崩溃的哭出了声。
又聋又瞎的她感受不到周围任何的信息,甚至连自己的叫喊声都听不到,这一刻她感觉世界和她没了联系,恐惧瞬间包围了她。
真织!真织!
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林夏心底一次次地呐喊,扯着喉咙吐出了血,他撑着扭曲变形的手腕,朝着崩溃的声源处爬行,紧紧抱住这个在崩溃边缘的女孩。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一个瞎了聋了,一个瞎了哑了,一个只能发出信号接收不到信号,一个能接收到信号却发不出信号。
一切仿佛就是天注定一般。
然而陈兰芳对他们的折磨远没有结束,她癫狂地笑着,恐怖的笑声不断逼进林夏的耳朵。
“夏儿,不需要心疼她,听了外婆的话你就能从这个杂种的勾引中解脱出来了。”
林夏紧紧捂住耳朵,他受够了这个心里被怨念填满的巫婆,他想要反抗但却如一只随时被她掐死的蚂蚁,他想要跑确是个又瞎又哑的废人。
此刻的他靠着身体的本能捂着耳朵,抵御陈兰芳进一步的折磨。
然而他的外婆却连这身体本能的防御都不给他。
“听着!听着!”
陈兰芳扯开林夏的手腕,捂着真织的嘴,皱褶的老嘴贴在林夏的耳孔。
“故事继续!”
整个山洞再次回想起陈兰芳回忆过去的声音,这次她的声音里只剩下了怨恨,没了活力。
“那个杂种的“假爹”死后,那女人连一滴泪都没有流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对她产生了同情。
我觉得她根本不爱那个男人,她只是为了自保躲避族人的追杀勾引了那个男人,那男人就是她的傀儡,他的死都在她的计划中!”
“没有了那个恶心的男人在这山洞,一切变得好了许多,从那以后我开始照顾她和她的孩子。”
“我们三人带着两个孩子在这洞穴里生活,虽然没有血缘的关系,但看着这两个鲜活的小生命,我感觉我的生命被她们点亮了。”
“每天早起贪黑,在小孩尿尿中生活的我,欲望也减轻了很多,我会为两个孩子从早忙到晚,晚上搂着她们入眠,真的就像她们奶奶一样,多么幸福啊……”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生命除了和胡中月没日没夜的苟合中,多了新的意义,我想胡中月也是和我一样的吧,但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们一个个背叛了我,一个比一个深!
我对她们那么好,她们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陈兰芳突然大叫了起来,心底一块块的疤揭了开来,展示在林夏的面前。
“那个女人就是个巫女!为了外人干扰不了我们的生活,她带着我布置了这个林子,将这个林子变成只属于我们的家……
还记得那挂在一棵棵槐树上的耳朵吗?
那一只只都是蝙蝠的耳朵。
那是那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勾引成千上万只蝙蝠进了山洞,并在再一秒间全部杀掉。
我清楚记得那近万只蝙蝠死掉的惨样,一只只黑色会飞的老鼠没了颜色,就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干成了灰色而又恶心的雕像,一层一层叠在一起。
我和她将蝙蝠的耳朵割掉,胡中月清理着蝙蝠的尸体。
她割耳朵的动作娴熟,脸上毫无表情,完全就是个老手,比她大了三十岁在成堆尸体前吓得尿的我,在这年轻女人面前仿佛就是个孩子。
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什么她的族人要追杀她,要把她作为祭品,她根本就是个魔鬼!
在三天三夜努力一下,蝙蝠的耳朵被我们布置了整片林子,那次以后我对那洞穴害怕无比,一进去就不停作呕,也因此我们搬离了这个洞穴,在树林里建了个屋子。
然而我们做的一切努力,所谓的抵御她的族人,都是扯淡!那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方便胡中月和她的偷情!
起先看着胡中月关心照顾母女三人,我没有多想,我只是以为她和我一样,以爷爷的身份去关心这母女三人。
但我是真没想到都七十岁的老畜生,竟然勾搭上了比自己小五十岁的女人,那女人也是贱,真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上她!
她是一个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牺牲一切的人!
整整七年!他们背着我搞了不止一次,就因为那些耳朵,我一次都没发现,要不是那个女人临死前的忏悔,求着我照顾她的女儿和我说出了一切,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知道她们偷情的我感觉世界都崩塌了,我付出全部的好,我把对自己丈夫和女儿的好都给了他,他竟然这样对我!
我拿着刀去找胡中月对质,说是对质,当时的我只想杀了他!
不得不说那老东西还真能算,说是山上砍柴,实际早就没了人影,行李都带走了,一早就逃出了这边的林子。
怒火无处发泄的我失去了理智。
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当着那个贱货的面杀了她的两个女儿!
我都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下山的,我只记得我在恢复理智时,那个女人已经躺在了床上闭上了双眼,她的两个女儿在母亲面前从天黑哭到天亮,不停喊着“妈妈!妈妈!”
想着搂着这对姐妹的一个个夜晚,我一直举在她们头顶的刀终究是没有落下。
但你要以为我这就放下了心里仇恨就大错特错了!我要报复!我要报复这死去的女人!和那老不死的东西!
我从那贱货的身上继承了她的一切,她那邪术,她养了一山洞的虫蛊,包括她的女儿也将成为我报复的工具!“
说出这些的陈兰芳眼里突然闪过了泪光,她语气变得落幕,像是在忏悔一般。
“那时看着哭到说不出话的异种双胞胎,我想起了我唯一的女儿,我竟然为了胡中月拿自己的女儿去做实验……
我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母亲,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也没脸见她,不过看到你这和月儿一样的眼睛,我知道实验失败了,我并没有害了她……”
“夏儿,虽然你不能说话,但你肯定想知道我在你母亲身上做了什么实验吧?”
陈兰芳自顾自的说着,林夏那一直反抗的手没了力气,他再一次被陈兰芳的回忆勾去了魂。
“你应该很好理解的,在里肚子里是虫蛊,而我和说的则是人蛊,用你的母亲代替虫子!”
一瞬间,林夏这可怕想法给怔住了,这到底是多狠的心,多么可怕的人,才能对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
“好在你母亲的实验失败了,不然都没有你……”
“如你所想的一般,我当时准备用诺和那个杂种继续我的实验,并用她们报复这对狗男女!
“就当我付诸行动之际,可笑的事情发生了。”
“哈哈哈哈哈!”
陈兰芳突然大笑了起来,“你知道吗?那女人的巫术中竟有一页就是记录怎么炼人蛊的,那恶毒的母亲甚至她把炼人蛊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甚至可以说,胡中月早就和这女人认识了!是她把炼人蛊的法子告诉了胡中月,被利用的人不止我一个!那一刻我都怀疑那贱货的女儿是不是胡中月的种!”
说到这陈兰芳的眼睛放出了凶光,那是种深深的执念!
“炼人蛊,就是将女人的那层膜永远地炼在体内。
她需要在女人十四岁前,也就是还未来月事前服用断月事的药,吃了那药之后人会陷入假死,之后将假死的女人侵泡在冰水里三天三夜,能不能炼成,或者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不得不说那女人的贱种命就是硬!诺很成功地从冰水中苏醒了过来,她甚至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不像你母亲感冒发烧大半年才好,她简直就是为了成为人蛊而存在的!”
“而那杂种……哈哈哈哈!当时鲜血染红了整个缸子,她竟然都没死,她不仅没死甚至所有骨骼都咬合了起来,如停止了发育一般。
当时的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应该是成了,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现象?
直到我翻开了贱货流下的书,我明白了,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她那层膜已经不再了。
哈哈哈哈,但为什么她的膜会不再呢?那时她可才十四岁都不到啊,而她十三年里她可从来没出过这山林啊。
并且这山林里可是一个男人也都没有。如果非要说男人存在过的时间,那就是她八岁时,胡中月跑走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