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傅承安被电话铃声吵醒,一睁眼,天都黑了。
余粮正在坐在旁边看法医部送来的验尸报告,傅承安揉揉眼睛立刻凑上去,越看越觉得奇怪。
“怎么都是......这种病发病极快,传染性极高,难怪会有这么多孩子死亡。”
余粮道:“这个就是孩子集中死亡的原因,但是也间接的告诉我们一个线索。”
傅承安道:“孩子被拐走,并没有给下家,而是被送去一个相对集中的地方,那里暗无天日,环境卫生极差,孩子年龄小抵抗力低,一旦有疾病发生就会出现大规模的传染和死亡,人贩子害怕担责,就只好找个地方把这些孩子偷偷的埋了。”
余粮点点头,“是啊,反正都是拐来的,死了活了都不会有亲人找到,埋了只当是没有,反而安全。”
傅承安继续看,忽然,他看到一份报告上写着的内容与前面都不一样,在往后翻,又出现了几份相同的,在对比一看,傅承安快速分类,结果竟然拿把验尸报告分成了两摞。
余粮见了也感到奇怪,“死亡原因......左边的都是同一类疾病,传染性极高,死亡率极高,而右边的,年龄大小不一样,死亡时间不一样,疾病也不一样,而且,这些孩子的身上都发现了铜片,上面有孩子生前的一些简单的记录。”
傅承安嗯了一声,“这边像是没人要的,那边像是有人管的,惠婴堂是善堂,收留没有人管的孤儿。”
余粮道:“大胆想一下,这有没有可能是两批......”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傅承安明白了。
“借人家的坟地埋自家的尸,反正也不会有人去数,出了事儿,还能顺理成章的嫁祸他人,还真是聪明啊。”
余粮点头表示认可,傅承安此时认为敌暗我明,必须深入虎穴,才能查出真相。
“余粮,我想见见惠婴堂的那对夫妻,他们在哪儿。”
余粮道:“在国外,已经通过有关部门通知他们回来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京城......”傅承安摇了摇头,眼底充满失望。
......
本想等惠婴堂的史家夫妻回来好好问问,问清楚了再做下一步的计划,结果不知道是谁走露了风声,让民众知道了孩子的死因,群情激奋硬是把这一切归罪于行动处和刑部,他们认为,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地方一定不是近期才出现的,而是长久以来作恶京城,如果不是那些野狗把尸体叼出来,只怕还要有更多的孩子受害,他们的情绪愤怒不仅仅是在于什么时候破案,而是迁怒于朝廷,迁怒于刑部,迁怒于整个京城的治安。
他们开始围堵在刑部的大门口,要求莫亦声出面解释,然而此时的莫亦声正身在海防边关就合约一事进行谈判,根本没办法处理。
傅承安只能代替莫亦声出面,然而,他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面对义愤填膺的民众,傅承安竟有些不知所措。
“莫亦声,出来,出来。”
“出来,出来!”
他们情绪激动,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尤其是当行动处处长的车靠近刑部大门的时候,群众更是高呼官官相护,官官相护,不作为等等激烈的言语。
傅承安此时冷静下来,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余部长,看见那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了吗?”
余粮点点头,“怎么了?”
“有人故意制造矛盾,你想办法把这个几个人抓起来,没了他们,剩下的就好办了。”
余粮为官多年,这些小伎俩他知道怎么应对,一句话没说,点点头就离开了。
京城第一行动处处长章怀看见傅承安便立刻迎了上去,“傅大人。”
议事厅。
双方落座后,章怀看了看他,“傅大人,这可怎么办啊,再这么闹下去,惊动了通政殿上的那位可不得了啊。”
傅承安反问他:“怪群众吗?”
章怀摇摇头,“傅大人,哪个地方没有死角,哪个地方又是无限光明啊,现在内外关系微妙,咱可不能顺着民意动了根本啊。”
傅承安怀疑自己是文盲,他竟然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章处长,我不懂你的意思。”
章怀重重的叹了口气,“您是不知道啊,京城可不比上津,这里讲究的是人脉,是关系,出门五里地,遍地都是皇亲国戚,根基这东西劈开了就是盘根错节,谁都理不顺。”
傅承安没说话,有些东西他懂,而有些东西,他不想去懂。
章怀也没多待,仿佛该说的话都说了,自己完成了任务一样,起身告辞,便走了。
余粮也是个干事儿利落的人,暗中抓了那几个煽动民众情绪的人,之后又以刑部督查部长的身份向民众保证,此案一定在月内查明真相,逾期他就摘了自己的顶戴花翎。
民众信了,没人挑动他们的情绪,这帮人很快就散了。
有了余粮的保证,傅承安觉得压力很大。
酒楼内,二人点了菜,傅承安拖着腮帮子看着他,“余部长,一个月?你当我是神探啊。”
余粮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吃肉,多吃两块儿,你看你瘦的。”
傅承安把排骨放回原位,“一个月?”
余粮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为了安抚民心嘛,你不给他们一个期限,他们心里不踏实啊,你说是不是?”
傅承安吃着菜,心里也在想着该怎么开始,这不是一般的谋杀案,不是凶手冲动杀人或者是预谋杀人,这是意外性的,而这个意外却是一颗毒瘤长期存在的结果,傅承安心里明白,这个案子的完结一定是要挖开一个令人震惊的黑暗真相。
到时候,京城的天是塌了一角还是塌了一半,就要看当时的情况了。
“余粮,他怎么样了。”
忽然转了话题,余粮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但也能明白他问的是谁。
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听说去了长寿村,用回了自己以前的名字,行医赠药的活的倒也安生。”
“安生就好,我去看看。”
余粮又叫了两个菜,二人吃喝完毕,各自回家。
然而,第二天早晨,傅承安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快速穿好睡衣过来开门,章怀的手下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傅大人,不得了了,杨知县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