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了吗?杜宇拿着手电照着他。
傅承安“嗯”了一声,情绪略显轻松,“问的很清楚,不是他。
杜宇也算是安心,“这大徒弟的话你也不要全信,大师以前说过,这能招魂上来的鬼魂一般不会撒谎,所以啊,她们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
傅承安略显安慰,“对了,杜宇,华励多久没出现了。”
杜宇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一个星期,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傅承安点点头,“有人伪造了一封信,是我写给李牧的信,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写,而且,信上的内容是关于我和李牧内外勾结,企图演一场戏给上面看,然后趁机私吞那批宝藏,但是因为华励在中间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儿,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先处理与他有关的人,然后再处理他。”
杜宇看着他,“所以,华励就信了?信了是你放火烧了喜红楼,烧死了这帮姑娘?”
傅承安点点头,“是啊,他本来就怀疑这把火是李牧放的,而我也一再表示李牧不会这么做,但他似乎就是认定了自己的想法,再加上这封伪造的信件,他就更加相信信上的内容了。”
“可是着火的那天晚上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是在一起,可是他就是认定我和李牧合谋放火烧了喜红楼。”
杜宇双手叉腰,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华励,找到他再说。”
“他会不会是离开上津了?”
傅承安摇摇头,“不会,因为离开上津的所有码头上都有我们傅家的眼线,如果他们见到华励,一定会上报的。”
杜宇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差点儿忘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儿?”
杜宇拿出几张照片,说道:“案发现场的长命锁已经调查出来了,这是一个手工制作的成品,市面上是没有卖的,而且这个长命锁不一定要给小孩儿戴,还可以给自己心爱的人买,带上之后就是长长久久,锁在一起,永不分离”
傅承安面无表情的翻看这十几张照片,看着照片中老式的的平房,还有邻里之间各自放在自家大门口的炉子,小时候的一些片段也就跟着来了。
“这里?”
傅承安在照片中看到一只奇怪的手,这只手出现在一处花盆的旁边,似乎是有个人站在那里,只是照片里看不到人。
杜宇也被吓了一跳,“这只血手是谁的啊。”
……………
一百多年前……
有人打造了这把金锁送给了一个婴儿,并表示这金锁会伴随着他长大,成家,立业。
然而,一场战争夺走了这位少年将军的命,尸体也被敌军拿走肆意践踏,最终尸骨无存,而他生前准备赠与自己心爱之人的金锁也因此下落不明。
少年将军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姑娘,在得知情郎死讯之后也跟着投河自尽了。
后来,人们经常在他们俩人坟冢的地方看见两只小白兔,雌雄相拥,遍地而走。
再后来,金锁的故事被传为佳话,有一户人家的公子生了病,已经被断定是无药可救,那家的少爷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也不着急吃药看病,每天就是吃喝玩乐,用他的说话,这就是开心就好。
然而,好景不长,这位少爷忽然病入膏肓,弥留之际,他看见一对夫妻正在朝他招手。
少爷忽然感觉自己能走了,整个人也轻飘飘的,他走的很快,一直到一条小河出现,他才就此作罢。
少爷和那对夫妻隔河相望,那对夫妻告诉他,金锁就是他们夫妻送给少爷的礼物,带着它,百毒不侵。
少爷跪在地上磕头,再起身时,河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自此之后,少爷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一直到他能走路了,有一天,他再加上闲逛,忽然看见一个乞丐跪在路边乞讨,他自从死里逃生回来便看开了很多事情,手里的钱全都给了乞丐,乞丐千恩万谢的离开,当晚少爷就在自家门口捡到了一枚金锁。
几十年后,少爷变成了老人,老人收了一名义子,孩子长大之后,京城就多了一户华家。
......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傅连曦正在院子里晨练,看见他一脸疲惫便问道:“你不是去京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承安看见傅连曦,开口就问
:“大哥,京城老宅的钥匙给我吧,我想住进去。”
这话题开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傅连曦有些接不上思路,只能反问道:“刑部没给你安排住处吗?”
“我不想住,我想住家里。”
傅连曦吩咐手下去准备早餐,然后拉着傅承安边走边说:“老宅年久失修,住不了人的,这样吧,哥给你在刑部附近买个小楼,保证你住的舒舒服服的。”
傅承安看着自己这个财神爷一样的大哥,无奈一笑,“买那么多房子干什么啊,不用了,老宅挺好的,修一下就行了。”
见他坚持,傅连曦也不反驳了,立刻吩咐管家即可前往京城监督改造老宅,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好。
傅承安也没再说什么,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刚刚招魂得到的答案他不是不相信,但也不完全相信,拿起电话给杜宇打过去,对方也刚到家,洗了澡准备睡觉。
“怎么了?”
傅承安道:“那位招鬼的道长真的是你说的那个大师的徒弟吗?”
杜宇嗯了一声,“对啊,怎么啦?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傅承安道:“没有,我就是觉得他既然是大师的徒弟,那为什么给我的感觉他很……怎么说呢,就是商业化,他的气质跟我大哥很像,就是那种……商人的感觉。”
杜宇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他之前留学去了,才回来没多久,我也是刚好就遇见他了,想着等大师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你也着急,就请过来试试看,万一成功了,咱们也好早日破案。”
“是这样啊,好了,我补觉了。”
电话挂了,杜宇也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房间准备睡觉。
请神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傅承安请假回来的假期就这么几天,时间一到,便匆匆忙忙赶回京城,,一下火车就来了刑部,他的办公室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余粮正在那里等着他。
“哎呦我的亲人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上津那边都交接清楚了?”
傅承安开门见山问道:“李牧的案子是不是畏罪自杀结案了。”
余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又无奈放下,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对啊,怎么啦,你要反悔啊?”
傅承安随手翻了翻案子上的卷宗,“尸体渣都不剩,李家人那边你怎么交代的。”
余粮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扳指,“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功夫管这个?知道祸不及家人便匆匆收拾了金银细软离开了,承安啊,你把人心想的太重情义了。”
余粮说话官味十足,耐人寻味。
傅承安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瞄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卷宗,只觉得这个地址很熟悉。
“镇南街十七号?”
余粮拿起卷宗看了看,“对啊,顺天府刚送来的案子,怎么啦?”
傅承安略显诧异,“我们家老宅也在镇南街,出什么事儿了?”
余粮脸色瞬间难看了很多,“野狗叼着一个婴儿的头到处跑,被人看见了就以为是疯狗给打死了,结果第二天又有一只野狗叼着半截孩童的手臂在街边溜达,这下人们紧张了,立刻报告了顺天府治安队,那边派人用警犬跟踪野狗,结果就在这个院子里挖出了很多孩子的尸体,我昨天去现场看了一下,一层一层的尸骨数都数不清。”
傅承安放下卷宗立刻说道:“我去看看。”
余粮赶紧拦住他,“你刚回来,先休息一天吧,那边正在清理现场,你去了也没什么线索。”
傅承安摇摇头,“我不累,走吧。”
既然劝不住
,余粮只要跟着一起去了。
案发现场被挖的惨不忍睹,到处都是人的骨头,有孩子的也有大人的。
正在记录的法医助理看见是傅承安,便立刻把自己的记录给他看,“大人,目前已经清理到第三层了,大多数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挖出来时候有的已经腐烂严重,有的则是刚埋下去的。”
傅承安一愣,“孩子?多少孩子?”
“几十个吧。”
四合院外面围着很多人,大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一时间恐怖的气氛四散开来,治安队想要疏散群众,却遭到一些人的强烈反对,他们要求行动处公开办案过程,不然就不离开。
治安队长被逼的没办法,刚要举枪示警,结果就看见余粮正看着他,无奈只好放下枪,急匆匆的赶过去,
“余部长,您来了?”
余粮指了指旁边正蹲在坑边勘察现场的傅承安,说道:“不是我一个,还有你们傅大人也来了。”
治安队长立刻给傅承安行礼,后者只是点点头,问道:“疏散群众,快点儿。”
说的容易,治安队长一脸犯难,“大人,这太难了。”
傅承安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确实挺难的,这么多人?
余粮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举起双手大喊道:“各位,各位,大家安静一点,听我说,这位是咱们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傅大人,有他在,这个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但是现在,你们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很容易破坏现场,给破绽增加难度,所以,希望各位配合一下,咱们先散开,我们刑部会直接接管此案,请各位放心,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死者一个公道。”
刑部大人来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了,这个案子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大家的目的也达到了。
群众们自发让出一条路来,傅承安和余粮准备离开案发现场去证物那边看看情况,然而,刚走几步就有一名老者忽然跪在地上,他想要磕头,却比傅承安抢先一步扶了起来。
“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老者胡子一把,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
只见他颤抖的手指了指那院子的围墙,老泪纵横的抓着傅承安的手,重重的说道:“大人,冤枉啊。”
傅承安的手感觉到了老人家的恐惧和愤怒,眼见老人呼吸急促,便立刻叫来下属帮忙把老人家送到里面去慢慢说。
而此时,又有几个人冲出警戒线跪在傅承安的面前,他们无一例外都哭成了泪人,傅承安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便让下属一并带回。
案发现场终究是没去成,不过现场的法医送来了照片,那一层一层的尸骨,看的傅承安毛骨悚然。
余粮吩咐下属看好门户,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傅承安坐在左边的位子上,拿出纸笔,依旧是习惯性的用笔杆敲了敲桌子,“大家都知道我是谁,我也就不自我介绍了,我刚上任,对京城的一切并不熟悉,案子刑部接了,现在,我想听听各位怎么说。”
依旧是老者先发言,“傅大人,我孙子丢了三个月,我一直以为他是被拐走了,那孩子命苦,跟着我吃不上喝不上,我找了几天,听有人说是跟着一个戏班子走的,我想了,走了就走吧,跟着人家学门手艺,将来还能有口饭吃,跟着我,说不定哪天就饿死了。”i
“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已经......”
傅承安深吸一口气,“见过了尸体了吗?”
余粮点点头,“认过尸体了,是他,孩子五岁,叫小梁。”
他说完,其他的人也开始说话,傅承安听了一圈下来,总结了几点关键的地方。
第一,孩子基本上都是丢的,然后再寻找的过程中,都会有人告诉他们孩子是跟着戏班子或者是木匠班子走了,说白了,就是学艺去了。
第二,丢失的孩子中,男孩儿居多,五岁到七岁之间,小的也有,大的也有,但数量不多。
第三,这些孩子的家庭条件并不好,大多数都是贫民家庭,孩子多。
整整三个小时,傅承安一口水没喝,记录都写了整整一大本,到最后,余粮把这些丢失孩子的家长送走,再回来时,傅承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