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盛来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正准备撕孙长贵衣服的时候,发生了突如其来的事情,或许是巧合,当时紫竹楼屋子里的灯亮了,马云婷准备出来了!”云深说出了一个这样的变故,听完之后,众人都觉得有些巧合。
“梁盛来发现紫竹楼有人准备出来之后,第一反应是想要躲避,可是他转念一想,如果这个时候让紫竹楼的人发现了孙长贵,那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孙长贵被紫竹楼的人看到容貌之后,肯定以为他是趁着半夜来做手脚的,到时候一定会被取消应募资格,这是长远的好处,现实的好处是,如果现在孙长贵便被发现,那接下来到天亮前的几个时辰,自己既不用找绳索捆他,也不用一直盯着他,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免得明天自己应募的时候没有精神!”云深停了一下,“想到这里,梁盛来趁着紫竹楼里还没有人走出来,将孙长贵整个人从青石台旁边,往紫竹楼大门前的空地上拉了一段距离,让孙长贵显得更明显一些,而自己干完这些事情之后,则藏在青石台的后面,等着孙长贵被发现!”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马云婷从紫竹楼出来之后,没有发现躺在地上的孙长贵,反而鬼使神差的发现了躲在青石台后面的梁盛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听云深说到这里,刘青也明白了,他感觉的事情的结果确实有些好笑。
“刘明府说的不错,老天爷是公平的,不会一直向着一个人,当时或许是晚上天太黑的缘故,又或者是马云婷一心想着青石台,所以她一口气径直来到青石台前面,并没有发现在空地上躺着的孙长贵,而是看见了躲在青石台后面的梁盛来。”云深接着说,“马云婷看清对方是一名男子之后,又想到这个时间一名男子出现在那里,肯定没什么好事。她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敌,所以当时便转身就跑,而梁盛来这时候也立刻追了上去。”
“确实,梁盛来本来想算计孙长贵,可是一番动作之后,结果没想到马云婷没有看到孙长贵,反而发现了自己,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他肯定会立刻跳出来!”刘青评价道。
“要我说的话,当时梁盛来跳出来,拉扯马云婷,并不是像马云婷所想的那样,梁盛来不是为了欺负她,而是想要阻止她当时的行为,我想马云婷被梁盛来拉住之后,肯定曾经叫喊或者求救,而梁盛来怕的正是这一点,只有马云婷知道他的事情的时候,他或许还可以恐吓她,让她不要外传,万一叫喊起来,让周围店铺值夜的伙计听到了,那梁盛来就没有办法了!所以他在劝说无效的时候,想要伸手捂住马云婷的嘴,但是因为当时两个人一直在拉扯,马云婷也一直在挣扎,所以梁盛来伸出的手或许无意中碰到了不应该触摸的地方,这就是马云婷所说的梁盛来想要非礼她的证据!”云深的推断还是比较客观的,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将一个人定义为一个坏人,也没有将他直接定义为一个好人,这才是一个案件审理人员应有的态度,这样不至于被表面现象迷惑。
“可是梁盛来没有想到马小娘子如此厉害,而且手里刚好带着一把小刻刀。”刘青说道。
“是啊!马小娘子见挣脱不掉,一急之下,便用手里的小刻刀将梁盛来刺倒,然后便挣脱跑了。梁盛来猝不及防,中刀之后,便倒在了地上,因为刀口比较大,当时血流如注,加上梁盛来不敢大声喊叫,强忍着疼痛,比较压抑,所以很快便昏了过去。梁盛来和马云婷拉扯的时候,马云婷头上的簪子被无意中碰到了地上,但是她们两个谁都没有注意。”云深继续分析道。
听到云深的最后一句话,刘青,殷浩和吴合都抬起了头,因为下面便要到了他们之前争议的那一段,而云深既然这么说就代表着他认为马云婷不是凶手。
“云少府说马云婷的簪子掉在了现场,而她本人又跑回了屋子里,也就是说云少府觉得马云婷不是给梁盛来致命一击的人?”刘青还是比较在意这一点的,毕竟开头分析的时候,他认为马云婷便是凶手,可是如今云深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刘青已经见识到了云深的分析能力,看他如此推断,应该有很确定的根据,可是案卷大家都是看过的,云深到底是如何确定这一点的呢?刘青心中有些疑惑。
“一般人半夜起床的话,头发都会简单的束起来,马云婷虽说是半夜起来巡逻,但是因为巡逻完了之后还要回去休息,所以她不可能像白天一样将头发仔细的梳起来,估计也就是简单的将头发挽起来之后,用簪子胡乱一插就完事了,没有那么紧,所以马云婷和梁盛来相互拉扯的时候,簪子是很容易掉落在现场的!”云深解释道。
“那云少府为什么觉得用发簪刺伤梁盛来的一定不是马云婷呢?有什么依据呢?”看到云深说出的答案和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对应,刘青换了一种问法。
“有三条原因。”云深伸出一个手指头,“第一是人的反应,马云婷当时已经惊慌失措,他认为梁盛来要非礼她,拼命反抗,突然挣脱之后,情绪还在极度紧张之中,第一反应肯定是逃跑,他已经伤到了梁盛来,万一他恼羞成怒,马云婷极有可能万劫不复。”说完云深伸出第二个手指头,“第二条原因也是人的习惯问题,一个人情急之下的动作很反应他平时的习惯,梁盛来身上的刀口在左侧腹部,证明马云婷是习惯上用右手的,可是簪子却扎在梁盛来的右腹部,难道马云婷在不着急的情况下,突然习惯使用左手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下根本不是马云婷所为,而是另一个人干的。”云深伸出第三个手指头,“第三点就是力道,要知道当时马云婷是在情急之下反击的,肯定用尽了全力,而且小刻刀很锋利,可是马云婷才扎进梁盛来的身体一寸多,说明她的气力并不大,既然是这样,那发簪上没有利刃,相比小刻刀要钝的多,马云婷怎么能够轻易的刺进梁盛来的身体将近两寸,给他致命一击呢?”
听完云深的理由,刘青三人都不说话,心中却都在仔细思考一件事,云深说的这些理由,都是现场的证据或者对常人心理的分析,他们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没有朝着那个方向想。至于那些证据,他们手里的卷宗里也都有,每个人也都看了,可是谁也没有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而云深却用这些东西论证出了很多案件的细节。先不说别的,看来在断案方面,大家是都比不上云深的。
“也就是说给梁盛来致命一击的,肯定不是马云婷,而且是一个气力比她大的多的人,而且是一个左撇子,这么说的话,涉案人员里边,也就只有孙长贵合适了!云少府,按照你的推断,后面的情形是怎么样的?”刘青问道。
“我想下边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孙长贵醒了过来,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梁盛来,又摸摸自己头上的伤势,大概明白了现场的情况,同样作为州学的学生,有相同的家境,又相互熟识,所以孙长贵很容易想到了梁盛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当然他也能想到袭击自己的有可能便是躺在地上的梁盛来,因此孙长贵心中有些忌惮,他知道自己不是梁盛来的对手,所以想要找个东西防身,在周围摸索半天,只找到了马云婷掉落的发簪。抄着发簪,孙长贵慢慢的接近梁盛来,想要看看他的情况,这才发现他是受伤倒地。”云深分析道。
“下面梁盛来怕是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刘青用有些嘲讽的口气说道。一些主要的问题解决之后,说到后面的一些细枝末节,刘青也能想到后面要发生的事情了。
“刘明府说的不错,当时或许是孙长贵的动作太大,梁盛来醒了过来,他因为之前袭击过孙长贵,所以觉得孙长贵是要趁着他受伤的时候谋害他,梁盛来应该是率先动手,死死的掐住了孙长贵的脖子,孙长贵挣脱不了,又几乎窒息,情急之下便抄起手里的发簪狠狠地向梁盛来刺去!”云深模拟当时的情况。
“这样的话,现场的东西都能对得上了,只是这孙长贵干了这些事情之后,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刘青问道。
“不不不,”云深连说了三个字,将刘青的思路拉了回来,“现场的事情还没完,孙长贵挣脱之后,很长时间之后才敢接近梁盛来,梁盛来两次受创,身体撑不下来,很快又昏了过去,而且因为刚才的激烈动作,扯动伤口,再次大量出血,很快进入假死状态,孙长贵摸了梁盛来的鼻息之后,认为自己杀了人,冷静下来之后,他想着怎么给自己减轻罪责。”
“难道当时孙长贵还有其他的行为?”刘青问道。
“是的,为了给自己减轻罪责,孙长贵撕下梁盛来的衣袖,然后系在他的头上,装成梁盛来看到财货一时起意,撕下衣袖准备蒙面抢劫的样子。”云深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