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月,时间已到了六月中下旬。
此时在穷人的天堂,八方县慈济堂那里,从新规执行开始,每日粥食的供应量,倒是减少了一半。
郑二夫人难得对自家老爷露出点儿笑脸,说他这章法拿捏的很不错。
她粗略算了一下,他们新买的粮再加上之前囤的一批粮,别说吃到夏收了,只要她加水加的够大胆,吃到明年开春也不是不行。
而富丰庄,和隔壁的崔家,郑家的宅子,也都在六月头开始招工,前几日便开始正式开始了造房工程。
今年春耕开始的晚,富丰庄开工的时候,麦子都没收,所以招工倒是方便的很。
衙门里的招录处,日日都有报名干活的人。
也因为一下子得起三处宅子,所以要招的人,也的确不少。
为了统一管理,郑家和崔家的宅子,也都拜托了夏兆丰一起看顾。而夏兆丰则找了祝半月和祝三天兄弟俩,做了工头。
要说郑家的宅子,反正郑智明没空关心,这些小事,所以要造怎么样的宅子,需要多大的面积,多少房间,都是由郑二夫人说了算。
最后郑二夫人拿的主意是,他们就老两口,不需要造的太大,浅浅造个两进宅院,配上东西两个花园就行了。
夏兆丰再三确认,两口人,住两进的院子,是不是些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可郑二夫人却道:“在都城的时候,家里头满坑满谷都是人,咱们两人住一个小院儿,经常互相打扰。
如今既然到了这八方县,别的没有,有的只是看不到尽头的荒地~那造上两进院子,也还好吧?
更何况,老爷也不是武将,他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过年的时候,孩子们估计也得上八方县来住上几日~
啊呀,这么想来~~~那就造三进吧,就这么定了,夏师爷您就这么吩咐下去吧。”
夏兆丰怕自己越劝,郑二夫人越把宅子造得大,于是赶忙闭了嘴。
他吩咐了特地泰泰平城找来的匠人,重新绘制了新图,再交由祝家兄弟攒出来的建筑施工队,开始量地动土。
隔壁崔宅,倒是说只造两进就行,毕竟宋管事盘算着,以后若是小两口住,地方大了也不聚气,万一吵架了,夫妻俩住的太开也不好~所以还是两进好。
而富丰庄的造型,则跟其他两家不同。
人家是前后两进,而富丰庄则是东西两套。
姚家西套,也是两进的院子,但是房间庭院,都要比崔家的小两圈。就这~姚老八都是豁出去了,才点头造的两进。
毕竟这样一个院子,造下来估计至少也得花费上六七十两白银,老姚家的老底,直接能去掉一大半。
而夏家的东院,就要比姚家的西院大不少。
虽然屋子也是前后两进院,但是开间多,庭院大,为了夏安茹方便种奇奇怪怪的植物,二进院直接留了一亩地的庭院,里头还搞了个百草园,专供夏安茹把空间里育秧的苗苗给移栽出来。
前院也造的很是宽阔,最重要的是,夏安茹还设计了一个特别霸气的影壁。
毕竟被撞破了两次马甲的她,早就已经暗暗发誓,新家必须得有遮挡物,不能直接从大门进来就一览无遗!
富丰庄东西两院的前庭,各自还得留出一处拱门的位置,因为两院没有共用墙体,所以等于东院西院得同时开门,才能互相走动。
这么设计,也是考虑到毕竟是两家人,现在他们这一代,大家关系都还很近,开着拱门一起吃饭一起赚钱,没有什么隔阂。
但是谁能保证以后小辈们有什么想法呢?万一到时候两家人家有了什么隔阂,或者矛盾,两扇门一关,各管各生活也很方便。
毕竟造房子也不是搭积木,繁琐的事儿可不少,所以能长远考虑的,夏兆丰都做了打算。
当然八方县此时最的工程,还属是县城建造城墙这事儿。
郑县令,也第一次在县里头征了徭役。八方县全县五六千口人,共计八九百户人家,除去那些老弱病残之家,和只有独子的人家,符合征徭役的人户,大概也就六七百户。
第一批徭役,郑大人征了三百人,预计施工两个月,至于建造的费用......反正目前算下来,先修入城的一面南墙是够的。
至于后头要不要把东西北的城墙也给修起来,这还得看郑大人能不能从季大人处再搜刮点儿钱财来。
就修城墙这事儿来看,乍看之下,像是个面子工程,毕竟目前只修一面墙,所以这墙基本等于修了个寂寞。但,这事儿实际上也是郑大人考虑了良久才做的决定。
他不养懒汉,但是也不能饿死百姓,更不想新来的人口有所流失,城墙反正早晚得修,晚干不如早干,反正先干起来再说吧。
于是乎,八方县城附近,就如此多了三四个比较大的工地,虽然这点儿建设,在别的地方看来,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才五六千人的小县来说,那可是带动起了起码十分之一的劳动力啊。
再加上五味斋和芳蓉轩招录一批人。
等于八方县,只要离县城步行可到达的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某得了生计。
小地方就是这样,只要有人肯拉扯一把,那拉扯起来的难度,可比大城镇要小多了。
如此一来,原本大风过境,都刮不到半个人的八方县,突然就多了很多人。
大部分的人都是本县的,另外还有一些从泰平城请来的技术工,和听说了八方县找活容易的临县人。
县城的长街上,也热闹了起来。
原本短短几百米的一条街,也因为各种小摊小贩的出现,倒是洋洋洒洒延长出了整整一倍。
连带着街上的商户,生意都好了不少。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
“今年这收成,怕是不行啊。”跟着郑大人下乡的李大年,皱眉捏着一簇麦子,“今年本就麦子种的晚,还来了两波倒春寒,您瞧瞧,这要么就是不抽穗的,要么就是瘪犊子的。
咱们村里的老人说,其实照理最晚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要开镰了,这可咋办?”
郑大人眉头紧锁,“现如今,也不可能让农民重新再种吧?”
“那咋可能?”李大年惊叫一声:“咱们这儿种不了两茬粮!”
“今年这粮食危机,估计比去年还得严重。”夏兆丰嘟囔了一句。
虽然富丰庄和隔壁崔家,郑家的田地里,开春种下去的土豆,这些天开始收了。
但是现在缺的粮食,可能是一整年的口粮......这总共加起来也就几十亩的土豆,根本支撑不了太多时间。
若是等到明年,他们再用这波收上来的土豆当种,往多了种,那倒是应该能收获不少。
可照这趋势来看......这事儿估计也是不容等到明年再说的。
郑大人那可就更愁了,“又不能种两波粮,如今泰平城二百八十一斗都买不到米面,你说怎么办?”
“粮食,其实大部分都在大粮商手里。”夏兆丰又说了句似乎无关紧要的话。
“那不是废话吗?”郑大人这都火烧屁股了,“你有啥想法你说。”
“南边的粮价,要比咱们这儿,起码便宜三分之一。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大粮商,都把粮送到咱们这儿来卖?”夏兆丰说着话,目视着眼前一大片一大片,必将欠收的麦田,眼神渐渐失焦。
郑大人沉吟良久,才说:“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眼神失焦的夏兆丰,没有搭话,而是自言自语道:“的确,也不是没办法......”八壹中文網
带着二人出来的李大年心里只有一句话:他俩到底说的是啥玩意儿?!什么办法,你们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