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才想骂人,就被崔承允拉着进了虚掩着大门的富丰庄。
进得庄子,就见一群人,围成一团,撅着腚,也不知道在瞧什么。
这,激起了老大夫的好奇心,他也想垫脚看看,这些人到底在看啥!
却听崔承允说:“我请了御医来,让他给夏姑娘瞧瞧吧。”
一群被夏安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人,全部转头,看向身后的崔承允......和站在他旁边,精神矍铄,发型凌乱的老大夫。
而张御医,也看到了他的病人,并不是陈将军,而是一个半张脸贴了块膏药的妙龄少女。
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灼烧的老大夫脸都红了三分。
“这......”张御医还没假意询问,这位虽然脸歪了,但是看着还有几分清秀的姑娘是谁。
就听崔承允说道:“她被人踢了一脚,说是头晕想吐。”
“什么!?”姚外婆,包括姚老八和舅舅舅妈,都惊讶出声。
姚蓉更是揪住了夏安阳的耳朵,“你不是说被马踢的吗?!我想呢,马蹄子怎么会踢出人蹄子的印!是不是你踢的你姐?”
夏兆丰悄悄朝人群后头退了两步。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作为老父亲,不能什么事儿都管。儿子,坚强一点!老父亲给你最深的祝福。
可崔承允并不关心夏安阳是怎么跟老母亲交代的,他只看到了夏安茹脸上贴的不明膏药。
“张御医,您先给夏姑娘看看吧。那膏药......是否对症,也请您辩证一二。”崔承允现在也顾不上于大夫的面子了。这万能膏药,也的确不怎么值得信任。
张御医瞧了眼崔承允,点了下头,“行,姑娘,我给你瞧瞧?”
“嗯,”夏安茹晃了下脑袋,“谢谢大夫~~~~yue~~~~”
孩子忍了半天的恶心,终于,吐了出来。
搞得张御医有点儿尴尬。
不过老御医什么都见过,当年皇后娘娘怀太子的时候,是吃一碗,吐两碗,那家伙吐的~~~都不知道多出来的一碗是哪儿来的。
夏安茹这样的,只是小意思。
而且现在也不是恶心不恶心的事儿,主要是这孩子被踢吐了,就得静养着。
于是张御医便喊:“你们谁,把这姑娘弄床上去吧,这会儿不能再随意动弹了。”
“我来!”夏安阳举手,想要将功赎罪。
却遭到老母亲的反对,“边上待着去!一会儿再找你算账!夏兆丰!”
老夏同志立刻现身,都不用老婆大人指挥,直接就把女儿送到了房间里。
一群人呼啦啦都想跟去,却被姚外婆喊住了,“行了,别都杵进去,你们是能懂还是怎么着?该干嘛干嘛去,别影响人御医看病。”
于大夫真是气个半死,嘟嘟囔囔个不休,意思就是自己这么个现成的大夫,都给安茹瞧过了,还请什么御医?
难道,这一路下来,他的医术还没得到证明?
虽然也许可能,比不上人家御医,但是,他的也有人家御医没有的优点啊!
“于大夫,算了。”廖大勇劝慰他,“最起码,您看病比御医便宜。”
爱凑热闹的三白不免笑起来,“咱也听不出,这到底是损人还是夸人。”
“嘘嘘嘘,”被赶出来的大顺几个,朝三白他们只嘘,“轻点儿,都听不到御医大夫说的啥了!”
本来就有些不怎么高兴的于大夫,更是哼唧了一声,甩着长眉走了。
不开心了!今晚他要吃三碗饭,五块肉,吃穷他们老姚家!
此时,夏安茹的房间内,张御医正在说:“脉息略有些弱,不过倒也不是因为挨的一脚踹,可能是长途跋涉,过于劳累。这挨的踹,问题不大,静卧三日便可。
三日里头,少喝水,多睡觉,别操心,另外这药丸子,你每日吃一颗,直接吞咽就行。三日之后,保管你就好了。”
说完,张御医从自己的药箱里,掏出三颗丸子,递给了夏安茹。
夏安茹看着婴儿拳头大小的丸子,再看看张御医,再次确认道:“您是说,吞咽?不能嚼?!”
这吃了能噎死吧?
老大夫点点头,“对,最好是吞咽,不过实在咽不下,嚼也行。”
夏安茹心想,您老说话到底有没有个准?!
可老大夫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有点儿苦,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了。”
“张御医,”夏安茹实在忍不住要问一句,“为啥您这丸子,不搓小一点儿呢?”
分成十颗八颗的,不就好咽了吗?
“这也不算大啊,”张御医又掏出个丸子,“瞧,这是陈将军平日吃的。”
......阿狸的脑瓜子,可能比这玩意儿还小点儿。
太夸张了!!
“谢谢张御医了!”夏兆丰赶忙上前,把张御医的手给推了回去,“这么贵重的药,您还是放放好吧。走,今日就在家吃饭,阿蓉,整几个菜呗?”
虽然姚蓉还要找夏兆丰算账,毕竟儿子说是马踹了女儿的时候,这货也默认了。
但是在外人面前,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姚蓉欸了一声,说了句,“今日正好卤了兔肉,想试试味道,过几日想去集上卖呢,崔大人和张御医在,就正好帮咱们品鉴品鉴。”
说完,便往外走,请了张御医和崔大人先去喝杯茶。
崔承允走在最后头,等众人都出去了,他才回转身,问躺在床板上的夏安茹,“你......为何没有床榻?”
这姑娘睡的地方,就是一块木板,下头架了两个长凳,根本不能称之为床。
“穷。”七一ong~~~穷,夏安茹心里又念了遍拼音。
崔承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一旁的丹姐儿说:“好生照顾她。”然后抬腿出了房门。
“安茹姐姐!”丹姐儿见崔承允走了,便一股坐在夏安茹床边,差点儿没床板子给坐翻了。
两人一阵惊呼后,丹姐儿才站起身,继续说:“你觉不觉得,崔大人,好像对你......”
“小小年纪,想啥呢!”夏安茹说着话,就躺下了,“崔大人就是人品好,咱们救了他一回命,他就回报咱们呗。
再说,人家都多少岁了,说不定都能做我叔了,应该早娶妻生子了,你个小孩儿,脑瓜子里别成天想这些。”
夏安茹其实是见自己说了穷之后,崔承允脸色便有些不好,所以觉得自己之前肯定是想多了。
人家崔大人,跟郑大人还是世交呢,清河崔氏,听着就挺家大业大的。
虽然她是现代人,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啥的,但是这会儿时代不同,人情自然也不相同,夏安茹觉得这挺正常的。
她总得适应时代,而不是让时代适应她吧?
不过想这些,也是多余。
现在家里只有出项,没有进项,再不赚钱就得一家喝西北风了,风花雪月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汤喝?
想那些没用的,还真不如想想过几天大集,还能做点儿啥买卖,赚军爷们的小钱钱。
夏安茹才不会为这种莫须有的事儿烦心呢。
她收来要做枣夹核桃的东西都没怎么动工呢,老母亲也要炒花生,另外,空间里种坏了两次的土豆和花生,加起来也有一亩,明天肯定也得收了。
要做的事儿很多,她得好好休息,争取明天就康复!
见夏安茹不欲多聊这事儿,丹姐儿也很识趣的闭了嘴,帮她掖了下被子,就带着很想出去,却不幸被关在门内的阿狸出了房门,然后搬了个小板凳,在安茹门口守着。
反正别人怎么看她,她也不管,她就是要抱着安茹姐姐的大腿,绝不撒手。
夏安茹的想法,崔承允自然不知道。
此时坐在客堂间的他,心思却完全不在茶,还有于大夫和张御医的叽叽歪歪上。
他只是有点儿......怎么说呢?看不过去夏安茹住的这么艰苦。
肃州到了十月底,就很冷了,夏姑娘的房间是土坯的不说,用的床只有一块木板,这怎么能御寒?
也许她是南方人,不知道这北方的冬天,到底有多冷。
这样,不行。
崔承允站起身,说了句我去走走,便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下,走出了客堂间。
不过这回他并没有踏进房门,毕竟......男女有别,夏姑娘的房间虽然简陋,但那也是人家的闺房。
崔承允只是站在门口,跟夏安茹说了声:“夏姑娘,一会儿你让家里人把房中物品收拾一下,明日我让匠人来帮你们砌炕。”
还没等迷迷糊糊的夏安茹啊出声,崔承允就已经走了。
“我说吧!!!!”蹲门口听到了一切的丹姐儿激动的跳了起来。
“说的啥!!!”夏安茹不明所以。
“姐姐好好想想啊!!”丹姐儿服了这位大姐,怎么就没有男男女女的那根筋呢?!
“啊啊啊啊,头痛头痛,我要睡觉!”夏安茹拒绝思考一切跟赚钱无关的事情,闷上了被子,真的......没多久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