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初八初二很快就处理好了鱼,不然放到晚上,这鱼肯定臭了。
趁着这会儿不能赶路,汪文芳拿出个小油壶,往铁锅里倒了一点油,何氏眼睛瞪得像铜铃,油才盖满了锅底的尖尖,何氏就大喝一声:“停!”
她真的一直在提醒自己,别做女儿的主,但是!她管不住自己那颤抖的心啊。
炸鱼?她这辈子都没炸过鱼!
好在汪文芳也不恼,何氏喊了停,汪文芳手慢慢的抬了起来,最后还是多倒了一些油出来。
梅香和乔氏也在一旁观望,“哟,大嫂,你们这个是什么油啊?怎么那么清亮啊?”
“啊?”汪文芳倒是没想到现代和古代的油,不仅仅是包装上的差异,油品差异也很大。
一时之间不知道找什么借口的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嗨,我也知道孩子爹哪儿弄来的油,咱们家这些事儿都是他拿主意他来办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那么多的。”
说完,还羞涩一笑。
该说不说,这老夏家四人,除了夏安阳之外,另外三个人的演技,的确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既然汪文芳不知道是啥,何氏几个便开始乱猜了,最后给这油定性下来,就是花生油准错不了。
不知道这会儿已经有花生了的汪文芳突然就高兴了,太好了!以后还能给孩子们做怪味花生吃了!这可是她的拿手小零食。
这头汪文芳开始带着弟媳老娘开始做小鱼,那头男人们则开始聊着晚上住宿的问题。
按照姚家的经济情况,和目前的气候条件,他们是准备露宿官道边,或者找个破庙啥的住的。
不过夏兆丰却总觉得不太安全,毕竟这一片这三四年里头受了好几次灾,虽说因为可以种两季粮食,民众还不至于到卖儿卖女换粮换米的地步,但是本地的乞子什么也不少。
像老姚家这样,原本就没有土地,能有一点盘缠赶路的人家,选择北上的自然多些。
可很多本地农民,也舍不得放弃自家的土地,可一季的粮食却也不够一家老小吃喝的,劳力多一点的,还能去找点活干个杂工,可没有太多劳动力的人家,携老扶幼跑出来沿路乞讨的也不少。
他们不是流民,而是本地农人佃户,只要不闹事,官府也不会管太多。
到时候真露宿野外,夏兆丰倒是不怕有什么野生动物,他就怕被偷了这个那个的,不好办。毕竟他们的很多东西,经不起细究。
这路引上也有标明,官道沿路,基本上三四十公里,就有一处驿站,不过因为他们身份不够,住驿站价格也比人家当官的念书的要贵些。
上房不说,通铺一间估计就得四五十个铜板,老姚一家是住不起的。
但是老夏家也不能扔了他们不管啊,所以夏兆丰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不这样,咱们家还带了帐篷,晚上咱们找了驿站,就问问能不能把车停人家院里,咱们自己搭了帐篷睡,也不占他们的客房。
到时候再讲讲价,争取十来个铜钱,就解决住宿问题。这钱咱们平摊,算下来一家一天五个铜板,但是这样就不怕野兽小偷啥的了。”
其实住宿还得花钱,姚老八是有点舍不得的。这大夏天的,也不怕冻着,花那钱干啥?
可这半天的路走下来,他瞧着路上浪里浪荡的人真是不少。
别的他不怕,他就怕有拐子,半夜趁他们没防备,再把孩子给偷了,到时候为了省五文钱,真正是得不偿失。
抠门归抠门,大事上姚老八还是有点儿决断的,于是便点了头,说到时候他去讲价,争取把价格打到八文以内。
两个铜板,也是钱嘛!
一旁拿着个小刀,到处挖东挖西的于大夫也表示,他一路上还能行医,到时候有了钱,这留宿的钱,他也每日出......一文。
他不是抠,他是真的穷。
于大夫的大方,听得大伙儿直喊着算了算了,您老别为难自己了。
正在大树下边听这闲话,边歇凉缠花的夏安茹却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说了声等着,便拿起自己的小笸箩走了。
看缠花正看得起劲的谷雨赶忙喊着姐姐等等我,便跟了上去。
可走到那炸小鱼儿的地方,就挪不动步了,好香啊!为什么鱼也可以这么香呢?!
已经被老娘抢了勺子的汪文芳,见小丫头跟着夏安茹要上马车,便一把孩子捞到了自己身边,然后从梅香护着的盘子里捏了条炸好的小鱼,塞到了谷雨嘴里。
这酥脆鲜香的口感,在嘴里爆开,谷雨瞬间忘了自己跑来是干嘛的,直喊着姑母再给一条!
一直守着炸小鱼的小兄弟俩不答应了,大顺摇头晃脑的说不行,现在都吃完了,一会儿就吃不到更好吃的小鱼了。
小兜子直接站在姐姐面前,拉着姐姐的手,语重心长道:“听话啊,等会儿啊,不然会被奶奶揍啊!”
当然,这个经验也是他通过实践得出的。
谷雨很听话,直接蹲在了两兄弟中间,等着更好吃的小鱼出锅,安茹姐姐的头花......啊呀,反正她现在还不能戴呢,还是等小鱼更要紧些。
而进了车厢的夏安茹,很快就拿了个幌子出来,上头写着:名医问诊,悬壶济世。
这布料本来是汪文芳准备给夏家俩大爷们儿做大裤衩子用的,这会儿用来做了于大夫行走江湖的招牌......啧,反正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嘛,没区别。
夏安茹拿着幌子走到了于大夫跟前,扯着嗓子说:“于大夫,这个幌子您先用着,等我再赚了钱,给您搞个铃铛,您就是名副其实的铃医了。”
铃医行走于大街小巷,皆用一个铜铃来为自己做bgm,偶感不适之人,听得那铃声,便会出门求医看诊。
坐堂的大夫,一次看诊也得十几二十文,可铃医看诊一次,不过七八文铜钱,所以求诊的人,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于大夫很高兴啊,“呀,这字写的够大!好,老夫便谢谢你了!”
夏兆丰见女儿搞的这个幌子还挺好,便起身说去小树林里给于大夫找个合适的木棍子来,一会儿再把幌子绑上去,于大夫这移动小诊所,便能开张了。
看着于大夫也找到了路上的生计,在大树底下拿着个破草帽扇风乘凉的姚老八心下就有点忐忑了。
这一路上光出不进,可不是他老姚家的生存之道。
瞧瞧,连于大夫这样的人间老菩萨都准备出手赚钱了,他们老姚家这种普通人家,不是更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赚点路费?
儿子......姚老八转头看了看正在一边歇凉的儿子们,算了,一路拉板车就够呛,他们也没船,光靠河边钓鱼网鱼,那也不会多的,再说天热鱼死的快,到时候受累一场,也赚不了两三个铜钱。
哎,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