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的姚老八,想着心事,目光远远的看着炸鱼炸的正高兴的几个老娘们儿。
他心中居然生出了几丝羡慕,还是做老娘们儿好啊,没心没肺的,只知道倒腾吃的。
不过别说,这鳑鲏看着跟个指甲盖儿似的,炸起来味道还真是香。
当然闻到这炸小鱼香味的人,也不止姚老八一人。
此时,差不多已是下午一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所以官道基本没什么行人走动了,有钱的躲在茶棚里歇脚,没钱的就跟姚家似的,躲在树荫底下乘凉。
姚家旁边这会儿也稀稀拉拉坐了些路人,还有怕牲口热死,所以正在给牲口喂水降温的赶车人。
大伙儿,这会儿也都时不时的瞧着那炸鱼香味飘出来的地方。
实际上这味儿,也没有说香到令人垂涎欲滴的程度。可这会儿的人,肚子里本就缺油水,味觉就特别灵敏。
再加上这制作过程又比较长,所以这若有似无,油中带着一丝腥味,腥味中又带着一股鱼香的味道,就非常的绵长。
真的很恼人啊!
有定力差一点的,就假模假样的踱步到炸鱼锅前,问炸的这啥玩意儿,能吃吗?费那么多油。
何氏抬头瞧人一眼,嘟囔一句,“管的真宽,官道都容不下你了。”
“嗨,你这老娘们儿.......”话说到一半,那人才看到何氏身后抱胸站着的夏安阳,于是话锋一转,“话说的真好。”
说完,便假装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的走了。
一兜子的鱼,炸了快大半个小时才搞定,好在何氏乔氏和梅香三个抢着帮忙,要不然汪文芳真觉得自己要中暑。
当然最后的调料还得汪文芳来调制,她特意让夏安茹支开了何氏,就怕自己下料猛了,老太太再捂胸口。
最后,一篓子小鱼,在汪文芳的摆盘艺术之下,摆出了三大碗的糖醋炸小鱼。
夏安茹尝了一口,直接翘了手指,说味道好的很。因为夏天的缘故,汪文芳背着何氏下糖醋的时候,料加的足,所以这鱼酸甜的味道重,天热吃着也不觉得腻。
一直等在边上擦口水的三小只,汪文芳给他们夹了浅浅一小碗,第一个给他们安排上。
三个孩子直接上手,吃到转圈圈,说这辈子没吃过这种味道。
这不废话吗?家里头也没个糖啊醋啊的,可不是就没吃到过糖醋味儿吗?
大顺和谷雨还算克制些,除了转圈圈,就夸姑母好手艺。
可小兜子才三岁多,正是人憎狗嫌的时候。
他两个手各捏着条小鱼,还跑去旁边人家休息的地方,惹人家的小孩儿。
“你瞧,我大姑做的,可香,甜的!炸小鱼哟炸小鱼,好吃的炸小鱼。”说完,这破孩子还把小鱼往自己嘴里一塞,bia唧bia唧的嚼吧起来。
这旁边的人家吧,有个牛车,估计算个富农。他们来歇脚的时候,姚家三个孩子见了牛,好奇的很,想靠近瞧瞧。
可那孩子却不让他们瞧,还说他们要看牛,让自己爹娘买去。
当下大顺就牵着弟弟妹妹走了,也没跟那小孩儿起什么争执。
可小兜子却记下了这牛的事儿,爱炫耀是小孩子的天性,这会儿兜子有了鱼,自然是要炫耀的。
人小孩儿见小兜子吃鱼吃的香,直接不干了,滚在地上吵着也要吃炸小鱼,可把人爹娘气的,要不是看着打不过那一大家子人,怎么也得把这个吃条小鱼都能嘚瑟的臭小子揍一顿。
可小兜子见那小孩儿哭了,那旋转的就更愉快了。
他非但旋转,还给人出主意,“叫你爹娘抓鱼去呀!”说完,又啊呜吃了一条。
正沉浸在炸小鱼的美味中不可自拔的姚十二,这才发现自家这狗儿子还去招人,赶忙把他拎了回来。他倒也算客气,还给人道了歉,说没管好自家这臭小子,对不住了。
说完,还嗦了嗦捏过鱼的手指。
然后转头就又吃他的去了。
满地打滚的牛车家小孩儿,那滚的就更起劲了,就似一个陀螺成了精。
差点儿没把人爹娘气出个好歹来。
最终,那母亲实在拗不过已经滚成泥冬瓜的儿子,硬着头皮走到姚家跟前问,“你们这小鱼儿卖不卖?孩子吵得不行,非得吃。”
说完,还撇了一眼旁边嗦手指嗦的起劲的三小只。
其实小孩儿的纷争,大人心里头都知道,只是小孩的事儿,大人也不好多管,这会儿人家想要炸鱼,何氏就不太想给。
自家那么多人都不够吃呢!
她才想拒绝,就听姚老八砸吧着嘴回道:“行呀,五文钱一碗,说清楚啊,是这么一碗。”
说完,老头掏出个蓝边碗指了指。
汪文芳盛的一碗炸小鱼,这蓝边小碗可抵得上四碗。
那老母亲大喊一声这么贵?!这鳑鲏平日都是用来喂鸭,没人吃的!
“咱们费了那么老多油盐酱醋,五文钱很合理了。”夏安茹帮腔。
“就是,”夏安阳还不真想卖呢,“咱们本也就是自己吃的,看你家孩子闹的厉害,才匀你一碗。这位大婶,前头河里这鳑鲏多的是,不然让你相公去抓嘛!”
那陀螺投胎的孩子见母亲来买鱼,便也跟了上来,走近一听人家还不愿意卖了,作势就要往地上滚。
“啊呀!”被逼无奈的老母亲大喝一声,“给我一碗!”
说完,便掏出了五文钱,塞给了一旁的何氏。
何氏将五文钱给了姚老八,然后姚老八才拿出了碗,用筷子给夹了一碗,递给了人家。见人要走了,他还不忘喊了大顺,“跟去,把碗拿回。”
气得那妇人一个劲儿的戳儿子的大脑袋瓜子。
可那陀螺孩子也不恼,他这会儿正紧着吃他的鱼呢!
“哇!”“呀!”“娘!再去买一碗!”
当然,不可避免的又被老母亲戳着脑瓜子骂了两句。
官道对面茶棚里歇脚的人,其实闻着这炸鱼味儿也好久了,茶棚里头有茶,有干点,就是没菜。这会儿的干粮又不怎么好吃,所以有人瞧着那做炸鱼的人家,居然开始卖了,便差了茶棚里的小二也来买。
姚老八之前说五文钱,那都是瞎喊的,在他眼里,这么小的鱼,别说五文钱一碗了,五文钱一车他都不带买的。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玩意儿做好了居然真的好吃,关键还有人愿意花钱买!
这个世道......真是奇怪。
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对面茶棚里的人,连茶都会买来喝,买点小鱼算啥?
最后,三大盆的炸小鱼,卖了一盆半,要不是夏安阳誓死捍卫,估计连那半盆都要被外公卖掉。
启程的第一天,这迁徙队伍就赚到了三十个铜板。
这三十个铜板最后在何氏和汪文芳的拼死撕吧之下,姚夏两家各自平分了。
原本汪文芳想把这几个铜板给于大夫的,可于大夫却坚持不要,只说下次再有做吃食的法子,请汪文芳一定不要怕缺调料而放弃,他啥都有。
而突如其来的收益,让姚老八也打开了脑壳盖,想到了自家赚路费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