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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喜欢(1 / 1)

步长悠听她赞不绝口,就道:“你喜欢?送给你了。”

紫苏咯咯笑起来:“他送给公主的,公主转头送我,公主不怕人生气,我还怕他迁怒呢,我可不敢要。”又道,“后儿就是人家的生辰了,估计想叫公主那天穿,公主要试试吗?”

步长悠没说试,也没说不试,转身出去了。

出去时,步长悠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想见送礼物的那个人的,也不知道他在哪,在做什么?她问:“你说咱们扮成送画的,能进丞相府么,我想去瞧瞧。”

紫苏目光熠熠的看着她:“公主想相公子啦?”

步长悠有点别扭,她道:“闷得慌,想出去转转。”

紫苏心知肚明的“哦”了一声,立刻捧场附和加怂恿:“我也想出去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试试去?”

说干就干,步长悠去拣画找画匣,紫苏去扒男装。画和画匣倒好弄,只是她们的男装都是冬天的,夏天根本穿不了。两人只得先去一趟成衣店,将就着弄了两身薄衫。

刚好又到午膳的点,她俩找了家馆子,吃了一点。吃过后,赶着马车到安道街,自称是老王画斋的人,前几日相三公子送了画到店里,现已裱好,特地送来。

门上的管事派人去回禀。

管事到了濯缨楼,把这事告诉李玮。李玮有些纳闷,因为相城的字画通常都是经由他的手出去的,他不记得送过画到什么老王画斋,不过为以防万一,他没让管事直接把人轰走,而是跟着出去了。

李玮一看是步长悠和紫苏,惊喜不已,忙请进来,领着去濯缨楼了。

步长悠问他主子在做什么,李玮说那幅《灞上夏苗图》涉及人物上千,场面又大,画下来费功夫着呢,他主子整日在忙这个。

到了濯缨楼,李玮见侍女正端着食盘要往楼里,忙拦下,把盘子拽出来,塞到步长悠手里,道:“有劳了。”

步长悠没反应过来,后恍然大悟,顿时觉得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相城一肚子花花肠,他的书童也是。

紫苏手里拿着画匣,要跟一块上去,李玮一把将她拉回来:“回来,你上去做什么。”

紫苏扬扬手里的木盒,意思是她要上去送画。

李玮把画匣从她手里抽走:“不急这一时。”

紫苏这才恍然大悟,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步长悠上了二楼,撩开帘子。

外间高低错落的摆着各色花草,满室清香,步长悠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清洗,变得轻盈芬芳起来。

她绕过香草屏风,进到书房,里头静悄悄的,白衣薄衫的公子正勾着腰在作画。

她走过去,把瓜果一碟一碟的放在桌角,他连头也没抬。

她走到他身旁,他无动于衷,她到他身后去,像他一样,弯着腰,贴在他身上,他还是无动于衷,她的手顺着腰一路向上。

相城终于被|干扰的没办法了,他将笔搁下,却没回头,因为很享受人从背后抱他。

步长悠小声道:“你怎么不看我,我想看看你的脸。”

他笑了:“可臣也想公主抱,公主要是答应以后经常这么抱我,我就回头让公主看。”

步长悠见他来劲了,松开圈在他腰上的手臂,作势要走:“谁稀罕你的脸。”

相城赶紧拉住:“好不容易主动来一次,就这么走了?”

步长悠不搭理他,他走到她面前,握起下巴细细看,公主脸上还有些病容,却不耽误她的美。是弱不禁风的美,是孱弱的美,想要人怜惜,又想让人蹂|躏的美。公主什么时候都美得惊心动魄。

他低声道:“公主是不是想要臣以身赔罪?”

步长悠脸红了,挥掉他的手,准备到外头去,他一把将她兜到怀里,她死死揪住他的衣襟,他低头亲下来,她躲了一下:“我生病了。”

他笑:“没关系,我不怕公主过病给我,最好能跟公主病在一处,这样也算是同体了。”

亲了一阵,松开她,直皱眉头,说她太苦,抬手从案角的果盘里拿了一块切好的蜜瓜放在嘴里,然后又去亲她。

蜜瓜冰凉香甜,在唇齿间来回翻搅,发酵成致命美酒。最后那蜜瓜又回到他唇内,他嚼了咽下,控诉道:“公主病中怎么跟个饿鬼似的,差点没把臣吃了。”

浪|言浪|语,步长悠上去嘬了一下他的唇,道:“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对不对?”

他一愣,立刻做出委屈的样子:“臣不知道,臣刚刚才知道。”

步长悠便重说了一遍,字比刚才咬得重:“我是喜欢你的。”

但不像是在对他说,而是在跟自己说。

这话本来足够让他高兴,不过也让他足够警惕,不喜欢他可以,喜欢他,他就要问明白:“公主喜欢臣什么?”

步长悠没想到他追根究底,愣了一下,反问:“你喜欢我什么?”

他也愣了,随之诚恳的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臣知道臣想跟公主做夫妻,想跟公主过一辈子,公主想跟臣过一辈子吗?”

步长悠同样摇头。

眼睛黯淡下去,他没说话,像流星陨落。

步长悠解释道:“男人成了婚,可以纳妾,只有有钱有权,多少都可以,女人却不行,所以不想跟任何人做夫妻。”

相城听到是这个理由,枯了一半的心瞬间又回春,眼睛重新亮起来:“臣娶了公主,就不会再看别的女人。”

步长悠还是摇头:“你之前说丞相也答应长公主不纳妾,可还是养了许多外室。”

相城被自己曾经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不想花言巧语的哄她,只能委屈的看着她:“那怎么办,总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公主就拒臣于千里之外吧。”

步长悠抚上他赤|裸的胸膛,低声道:“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他将她摁到胸口,心里又疼又烫:“可这样对臣来说远远不够,臣想跟公主……想跟公主……”

做夫妻。

可最终也没把这仨字说出来,公主现在不懂,他说出来,公主也不珍惜,还会让她觉得他放不下。可他的确早放不下了,在她第一次亲他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他将走向他的命。

步长悠道:“相城,我是喜欢你的,可我不会跟你成亲,你要是觉得委屈,或者不值得,咱们就不要来往了。”

公主又开始了,公主又开始了,相城愣愣听着,与此同时,他的恨正在汩汩往外冒,拦都拦不住,他恨公主,也恨祁夫人。远离纷乱的宫廷纠纷,桐叶宫该是个桃花源,她该教出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儿,可她愣是把公主教成了这样。他还说自己不行,她凭什么?

他张口咬在她颈上,想死死的咬住,叫她狠狠的疼,总不能只叫他一个人疼,有人一块疼,那就怎么样都好,可又怕她疼,根本下不了力,只能死死勒着她:“为什么对公主来说这么容易?公主不是喜欢臣么,喜欢臣,却能这么轻易的说不来往?臣不懂,公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公主教一教臣。”

他太聪慧,稍微用点心,做什么都手到擒来,只有公主,他越用心越得不到。

太难了,他看不到命运的尽头,他到底要如何才能让公主跟他相亲相爱?

步长悠听到自己的声音,仍旧冷静:“我喜欢你,不想跟你相看两厌,要是倦了,我希望老死不相往来,而不是戳在对方眼窝里,彼此不自在。”

公主只看到了相看两厌,却没看到相濡以沫。或者她也看到了,但因风险太大,拒不冒险。说白了,还是不信他,可这怪谁,他有那样浪荡的名声,在跟她初相识时,轻佻的像个流氓,她觉得靠不住很正常。

=初~雪~独~家~整~理=

不过公主现在比之前好多了,他再磨她个几年,说不定就会松口了。可公主这样不含糊的拒绝与他成为夫妻,他很下不来台,想冷落她两天,又怕找不回来,但完全装作没听到,公主一定觉得他好欺负,以后还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他,真苦恼。

他凶巴巴的抱着她:“反正臣现在爱公主爱得死去活来,公主怎样都行,等有一天臣不爱公主了,公主就搂着自己哭吧,公主就算把自己哭瞎哭死,臣都不会再看一眼。”

步长悠也知道她在欺负人家,不知是仗着什么敢这么有恃无恐,她搂着他的颈,低声道:“你生气了?”

相城搂紧她:“臣心里有数,公主不用这么直白,公主这么直白,臣下不来台,若公主真喜欢臣,还想跟臣鬼混,这种话不要再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否则公主太欺负人了。”

如此委曲求全,步长悠怜意陡起,她低声道:“我现在算不算得罪了你,那我给你赔罪吧,我要怎么赔罪,你才能下得来台?”

她做小伏低,相城心气立刻就上来了,一把将她推开,赌气道:“公主太狠了,先给个糖,再打一巴掌,现在又来给臣喂糖。臣不吃。”说着走到书案后,拿起笔,去画自己的画。

这人给颜色就上房揭瓦,不过今天她愿意让他矫情,她捏了一粒葡萄,葡萄个大,红皮上还沾着水珠,她一点一点揭掉皮,讨好的送到他唇边。

他赌气的躲开,继续画自己的画。

步长悠本来是想哄一哄,可她不大会哄,见他不吃,就拿回来塞到了自己嘴里。

相城又气又觉得可笑,他一把将人拽过去,将葡萄从她口中勾到他口里,然后若无其事的拿起笔继续作画。

步长悠笑了,她很爱看他这幅样子,举重若轻,游刃有余,迷死人。

她看着他,他却不回应,不过倒是很享受公主的目光。

只是公主耐心不住,一会儿就困了,她打了个哈欠,慢慢走了出去。

相城叹口气,放下笔,说好赔罪的,一颗葡萄不吃,这就走了。

算了算了,公主除了不懂婉转之外,其他的都挺合心意,要是没公主闹一闹,这日子得多食之无味。算了算了,他是个爷们,不跟她计较,这么想着,就下楼去了。

李玮和紫苏正守在楼梯上,见他下来,爬起来问:“公子怎么下来了,是要什么东西?”

相城问:“人呢?”

李玮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人?”

相城道:“人没从这边下去?”

李玮还茫然着:“没有啊,我跟这一直守着呢,没看见有人下来。”

相城便又折了回去。

紫苏略微有些忧愁的看着相公子的身影:“不会又拌嘴了吧?”

李玮满不在乎的坐下:“我们公子很会哄人,相爷都夸他天赋异禀,没他哄不好的人,没事。”

相城回去后,在廊上四处看了看,没有影,便进到里头,又往书房里头。书房里头还没人,就到另一边的寝室去,一进寝室就看到自己床上歪着个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呢。

他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她视若无睹,继续看自己的书。

他将书从她手中抽出来,搁在床头的小几上,她背过身去,不理他。

他挤着她往里去,也在床上躺下来,从后头搂住她。

她挣了几下,道:“我困了。”

他低声道:“公主刚才说要给臣赔罪,公主的赔罪也太儿戏了,一颗葡萄就打发臣了?”

步长悠把身子转过来,仰头瞧他。

他垂了眼睫,四目相对,他的确还在生气,只是竭力掩饰着。步长悠收了下巴,往他怀里去,里头是赤|裸胸膛,她亲了一下,道:“你送的衣裳很好看,我还没穿过那样颜色的衣裳,后天我穿上看看。”

嘴唇一张一合,蹭到他,像拂在心上的羽毛,他觉得他要化了。他想,公主一直知道他要什么,只是不肯放下身段,偶尔放一下身段,他就得神魂颠倒。

相城低头亲她。大约是真是遇到命了,只能束手就擒。

步长悠的确有心赔罪,很主动,主动跨坐上来。

这下相城就得仰视她了,公主高高在上,睥睨他,像个女君。

她单手抽掉头上的簪子,咬在口中,长发像黑瀑一样倾泻下去,又天真又浪荡。

公主咬着簪子将腰带扯开,衣襟散落,她将簪子从口中取下来,随手扔在地上,俯下身。

唇与唇不过唇许距离,她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来,直起身来:“我觉得刚才的蜜瓜很好吃,我应该把蜜瓜端过来。”说着真要下去端蜜瓜,他一把拽住,坐起来,双手从她腋下穿过,抓住她的肩,眸子沉成海:“没有蜜瓜,公主也够撩人了。”

说着亲上去,公主搂住他,只是还没干到正事,忽然听到李玮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公子,相爷叫你过去一趟。”

相城正投入呢,听了全当没听到。

李玮见里头没动静,又不敢擅自进去,只好又喊:“公子——公子——相爷找你。”

李玮在外头喊,实在太煞风景,他不得不停下来,但是好可惜,他没跟公主在自己的地方做过这档事,好不容易有次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步长悠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唇,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相城将她摁下来,又一通亲,本想亲完就下去,可一亲起来就没完没,当即还是决定先办事。

李玮见他主子死活不出来,只好自作主张,回禀丞相,说他主子正画到了关键处,画完了那几笔,立刻就过来。

丞相找他倒不是什么急事,就让李玮回来递话,让他慢慢画,有空了过去一趟就成。

渡过一劫,李玮松口气,回到濯缨楼,将丞相的话一个字不漏的转述了一下,并且还很得意,觉得自己机灵,帮了主子大忙。

这厢房间里,相城已穿戴好,正要出去,听到李玮这么说,便不着急了,又回了床上。

步长悠往里挪挪,背对着他,声音哑哑的:“你不下去?”

他将她掰回来,摸了摸她略微发烫的脸颊,温声道:“我现在春情荡漾,丞相又是个老狐狸,保不齐看出点什么,我陪公主睡会儿,睡醒了再去。”

步长悠本来不困,听他这么说,睡意就来了,她嗯了一声。

濯缨楼临水而建,四周围着水和树,蝉声入耳,水声汩汩,午后有悠长韵味。

相城等她睡熟了,才轻手轻脚的出去找李玮。

虽然他轻手轻脚,但步长悠还是醒了,只是没动,等他出去后,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来,坐起来。

刚才不小心摸到的,她握了握,觉得里头似乎是青丝,打开一看果然是。

两缕青丝,一缕柔细,一缕硬质。

相城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立在香草的六扇围屏那。

公主看得真认真,他问:“公主瞧什么呢?”

步长悠扭脸来瞧他。

他一身白衣,整体妥帖,步长悠没见过比他更适合穿白色的人。眉上那块朱砂,永远是鲜明的存在。

相城见她不理,自顾自的走过去,走近瞧她手里的荷包和青丝,就顺手拿走,将青丝往荷包里塞,边塞边道:“这东西有什么可看的,公主看这么久?”

青丝塞回荷包里,他拉紧绳子,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小木盒,放在里头,又到床边去,见她还不说话,摸摸她的脸颊,问:“怎么了?”

步长悠仰头看着他,唇红齿白,男色可餐,她问:“那是你的东西?”

他笑了:“在臣房间的东西,不是臣的,难不成是公主的,公主问的真傻。”

步长悠望着他:“怎么是两缕?”

他点点头,手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道:“一缕是我的,一缕是别人的。”

步长悠顿了一下,问:“别人是谁?”

相城直看到她眼里:“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步长悠不回答,继续反问:“不想说?”

他笑了,在她身后坐下来,亲亲她的肩,道:“一个女子送给臣的,不过后来抛弃了臣,嫁人了。”

原来真有这样的人,步长悠道:“你家中如此权势,人又如此出挑,她为何抛弃你?”

相城捞了一缕她的青丝,缠在指尖,漫不经心道:“可能觉得臣不思进取,配不上她吧。”

她跟他在一起,所有的事都是第一次,很像探险,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发现,可猛然发现他却不是。他早在她之前,就跟人探过险了。这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新鲜。以前虽然也知道他前半段人生是很精彩的,可那时候他声名在外,浪荡只是笼统的概念,没有具体到人身上,她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蹦出这样一个人来,还留下了一缕头发,而那个人的青丝和他的青丝缠在一起,就塞在他的枕边。

步长悠觉得好没意思。

相城见她垂着眸不说话,手从肩上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将脸扭过来一点,道:“臣不想骗公主,只好说实话,不过都是过去的事,公主应该不会吃这些陈年旧事的醋吧?”

步长悠将他的手拿掉,下了床。

刚才丢在地上的簪子早被他捡起来搁在妆台上,她到妆台前对着铜镜把头发簪起来。

相城觉得她生气了,但心里莫名的畅快。

好了,他跟公主扯平了。终于叫他找到公主的七寸了,早知道早叫她发现了。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扶着她的肩,探头看过去。

铜镜里映出两个男人,一个白衣贵公子,一个是粗衣小仆,不过都唇红齿白,不耽误般配,他很满意:“咱们两个长得真好看,倘若生孩子,孩子一定更好看。”

步长悠簪完后,从铜镜里看他。

浓眉,大眼,高鼻梁,他真好看。

她见过丞相,丞相也是浓眉大眼,年轻时肯定是风流人物,不过应该没他儿子好看。她想,他除了继承了丞相,应该还继承了他母亲,不知道他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如此聪慧貌美的小青年,也想知道抛弃他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一向觉得自己心志坚定,可要抛弃他,都会舍不得,不知道那人到底怎么下得了这个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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