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湛咬住牙龈，多么想将人扯进怀里，让她见识见识勾他的下场是什么，可眼下身体的毒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伸手揪着胸口的衣襟，低沉着声音吐出一个字：“嗯。”
旋即转身出了净室外。
留下萧棠宁僵在原地，她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卷翘的长睫眨了好几下，脑海里都是他刚刚的神色。
脑子一下子炸开。
下意识觉得自己闯祸了。
话本上怎么说的，或许她伤了男人的自尊了。
她净完身，躺在床榻上，方才算计清屏成功的喜悦全数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懊悔。
她从送他狐狸面具开始，一路想到方才。
明明一切都很完美，怎的自己竟然脑子一热，急功近利，想着尽快按着沈亦姝所言，想和他更进一步。
本来都已经慢慢进入他的心了，却彻底踩中了他的痛脚。
可是...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夜，他分明是没有问题的...
难道是那次的毒？
自己真是个笨蛋。
她越想越懊恼，索性将脑袋埋在枕头中，悬着的双腿一阵乱踢。
可下一刻，就听到一声轻轻的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来，可来人是清荷。
“王妃，殿下身子不适，今夜就宿在书房，王妃放心，有慕容先生在照看着。”清荷低着头，咬着唇瓣，欲言又止，可到了最后却只剩下这句话。
萧棠宁眨了几下眼睛，眼底的光又暗了下去，她“嗯”了一声，又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在床榻里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将枕头下藏着的避火图抽出来，掷在地上，盘腿坐起，冷冷地瞪着那画本。
和她一样一夜未眠的人，还有祁元湛。
他从净室离开后，就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严令禁止主屋的人将方才看到的告知王妃，才回了书房。
慕容兰时看着他脸色近乎苍白，无语地摇了摇头，无奈道：“要不，先把解药吃了，你不是说那日在闹市撞你的马夫是太监吗？竟然如此，那人定会信你整个双腿残废了。”
祁元湛阖了下眼睛，凉凉地朝着他瞥去，撑起身子坐起来，沉声道：
“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嚷嚷着，那人是如何利用我的母亲，又是如何用计害死了我的父亲，眼下我还没试出他的真面目，又怎么能轻易就放弃了。”
“可是，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了...你再毒发几次，可就危险了，到时真成了残废。”慕容兰时压住他的肩膀，沉声劝道。
“本以为，这毒是对你危害最小的，毕竟你这么多年来，就能见你动情过，大家都以为你是...不行，没想到，你这是老房子着火，碰上了萧家小姐，这一发不可收拾了。”
慕容兰时心急得在房内来回踱步。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进京？”
祁元湛冷笑了一声，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鸟叫声。
两人同时往窗边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祁墨翻入房内，立在房中拱手道：“殿下，那人已经进京了。”
听见这话，慕容兰时忽然喘了一口大气，跌坐在软塌上，呵呵笑了起来。
祁墨没有温度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眼底满是不解。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家殿下已经活过来了，可是你...”慕容兰时幽幽的目光扫了他双腿一眼，叹了口气。
祁墨脸上依旧是冰冷的情绪，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就退了出去。
祁元湛瞪了一眼慕容兰时，冷着一张脸，薄唇勾出了些嘲讽的笑：“世人都知道那人将龙骑卫交到他的手里，可是却不知道，那真正的‘龙骑卫’压根就不在我的手里。”
“可那些罪名，却没有一样不落在你的身上，”慕容兰时接过话道，“你还十分乐意给他背锅。”
祁元湛神色暗了又暗，闭了上了眼睛。
是，他不仅愿意，还十分乐意。
毕竟在这之前，那人是他在这世上最为崇敬的人，那人教养他，教他兵法、箭术，在无数人诋毁自己的时候，他永远是站在他身侧的。
他就是他活下来的全部光。
所以他竭尽全力为他护住这个江山，也愿意、甚至乐意成为他铲除异己的利刃，可是...
可是眼下告诉他，他曾经的所有黑暗，都是那人一手造成的。
这些年，他只不过是那人手里的牵线木偶。
不，甚至连他的母亲也是他手里的牵线木偶。
那么姜家人真的是他的仇人吗？
他想得头疼欲裂，只得闭上眼睛。
那夜故意丢失那墨玉，也是想看看姜家人和那人的反应。
眼下看来，慕容兰时所言都是真的。
刚闭上眼睛，就听见管家在门外，气喘吁吁道：“殿下，公主府的管事来了，说是公主伤心欲绝，想见殿下。”
慕容兰时闻言，从软塌上跳了起来，调笑道：“公主的驸马跑路了，她为何要见你家殿下啊？你家殿下是她的驸马？”
“自然不是。”管家急忙回答道。
“那不就行了，让那管事去寻那驸马，来祁王府作甚？”，慕容兰时沉声道。
管家点头这才出了门。
慕容兰时瞥了一眼祁元湛，见他听见他方才的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些意外道：“你之前不是蛮待见这公主表妹的吗？”
这话一落，祁元湛突然睁开双眸，冷冷朝着他看来。
慕容兰时脊背发麻，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开玩笑，放心，这话绝不会在你的王妃面前说的。”
听见这话，祁元湛才又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也真是稀奇了，你说这驸马能去哪了？不会是逃婚了吧？这胆子也太大了...”慕容兰时嘀咕了一句。
就听到祁元湛低低道：“沈家！”
“啥？沈家？”慕容兰时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咽了咽口水道，“这么刺激，这可是在打皇室一族的脸面，听说陛下气得脸都黑了，下令一定要抓到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