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临水的阁楼内。
萧棠宁将瑞雪递过来的信笺拆开来,看了一眼,抿了一整夜的唇角才稍稍勾了勾。
“小姐,二小姐真的将驸马藏起来了?”瑞雪左右看了下,见阁楼内只有她们两人,才小声地问道。
萧棠宁将信笺在熏炉中点燃,笑着问:“你觉得她敢吗?”
瑞雪眼珠子转了一圈,点头道:“按着二小姐平日里的作风,这世上就没有吧她不敢做的。”
萧棠宁点头,幽幽道:“还有一点,让我十分确定她会这么做。”
“什么?”瑞雪想到事情败露后,沈府人的脸色,顿时心口乐开了花来。
“因为她真的很喜欢齐子濯,”萧棠宁执笔舔墨,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字,吹干折起,递给瑞雪,“将这信递给沈亦姝,再将阿福唤来。”
“是。”瑞雪将信塞进玉香囊里,揣进怀里,就往外走。
片刻间,阿福就进了阁楼。
“阿福,魏表哥可查出些什么了?”萧棠宁在软榻上坐下,沉声问道。
阿福将装着刚买来糕点的盘子搁在茶几上,小声回道:“魏先生查出来了,小姐果真猜对了,沈府的管事已经在各处的当铺里典当了两家小姐的店面了,最近听说,还在到处问价格。”
“那店契可拿到了?”萧棠宁问。
“那两间铺子,已经按照小姐的话,高价买下来了。”阿福回答道。
萧棠宁点头,“继续让人买管事出的店铺。”
“阿福知道怎么做了。”阿福抬眸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小姐,心中满是佩服。
萧棠宁敛下眉眼,抿了口清茶,细细回想前世这个时候,她病倒在床榻上,似是隐约听下人提起过什么刘氏因为娘家犯了错,被丞相爷大骂了一顿。
“我上次让你命人盯着刘氏的妻弟,可有什么消息?”她眼眸暗了几下,声线也冷了几分。
阿福闻言,双眸瞪大,急忙道:“小的这就去问。”
萧棠宁抬手掐了掐眉心,能让刘氏铤而走险的人并不多,她本来是打算用沈亦婉做诱饵,但没想到,刘氏早就不干净了。
一切正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除了昨夜的事,萧棠宁将手边的书籍搁下,起身走到阁楼的长廊,看着夏日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神色渐渐冷下来。八壹中文網
她已经学会了游水,这湖水正常情况下,已经要不了她的命了。
前世弟弟是十一月来京,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在那之前,她真的能让沈府万劫不复吗?
萧棠宁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院子。
她一个人或许不行,那么两个人呢?
想到这里,她敛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绪,亲自去了厨房做炖汤。
刚将药膳和骨头放进炖盅,瑞雪就火急火燎地进了厨房。
“小姐,那清屏公主亲自来了,殿下让人带她去了书房。”瑞雪激动道。
萧棠宁盖上炖盅,秀眉挑了下,眼底映出了些森冷的光来。
“想来定是请殿下帮忙的。”瑞雪小声道。
萧棠宁擦干净手掌,让瑞雪取来瓷碗。
“小姐,给,可这汤还没好。”瑞雪知道小姐要去书房,伸长手掌将瓷碗递了过去。
“这还不简单,这不是有厨房每日给宋嬷嬷炖的补品吗?”萧棠宁纤细的手指往那处一指,轻声道。
瑞雪眼珠子僵住,咽了咽口水,点头去盛。
萧棠宁端着红木托盘往书房走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哭诉的声音。
“表哥,你可要帮帮我,长这么大,我就没这丢人过,这一次真是丢死人了...呜呜呜呜...”
萧棠宁红唇抿了抿,压住勾起的嘴角,听着这声线里浓重的鼻音,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见到清屏的样子了。
可她刚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住。
还是先看看祁元湛是什么态度,才进去。
“没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下一刻,祁元湛薄薄的声线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钻入了她的耳朵里。
她抬眸,目光透过里间那扇楠木屏风看去,就见一身红衣的清屏侧坐在圆凳上,身子朝着里间。
一袭玄色衣袍的祁元湛端坐在轮椅上,并没有看向她,而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佛串,薄唇微微向下压着。
这是他不耐烦时才会出现的神色。
萧棠宁歪头,纤长的眼睫眨了几下,突然想起了那日他说的话来。
他说,他记得清屏是想害她的人。
本来还以为不过是他为了哄自己,这一刻,她有些想信了。
“表哥,你帮帮我,那驸马定是被那沈府的小姐藏起来了,眼下皇兄让沈少卿去寻,这如何找得到人...”
“公主慎言!”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清屏转头朝着门外看去,就见一身青衣的萧棠宁正缓步走进书房。
“公主慎言,无凭无据,公主不能平白无故诋毁沈家。”萧棠宁将瓷碗搁在茶几上,转机转身注视着清屏。
只见清屏脸色苍白,两只眼睛肿得如核桃。
“本公主倒是忘了,你和驸马曾经还有婚约,”清屏揪紧帕子,阴阳怪气道,“你们就是气不过,那齐子濯成了我的驸马,所以...”
“清屏!”祁元湛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一双幽深阴冷的眼睛瞥向了她。
清屏吓得呆住,咬着下唇,委屈巴巴道:“表哥...”
“公主所求之事,本王没有办法,还请公主另寻他人,管家送客。”祁元湛面沉如水,薄唇抿成了冷酷的直线,直接下逐客令。
清屏呆了一瞬,刚还想说些什么,可瞧见祁元湛的冰冷的脸色,又咽了回去,只得瞪了一眼萧棠宁,旋即气呼呼往外走。
“方才清屏所言不过是气话,你莫放在心上。”祁元湛抬眸看了一眼身侧一直僵站着的王妃,见她低垂着纤长的眼睫,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都遮住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缓言开口宽慰道。
可话音一落下,就见身侧的人突然弯下身子来,一张素净的小脸往他的跟前凑了凑。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的眼睛,问道:“殿下方才的话,是为了让我原谅清屏?还是在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