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祁元湛就知道她今日极美,但此刻檐角高挂的烛光照在她脸上的白色纱幔上,拎着裙摆朝着他跑来,随风飘起的纱衫如蝴蝶的翅膀。
又宛若落在凡尘中的仙子。
祁元湛缓了缓心神,她已经跑到了跟前,一双清亮的眼眸对着他眨了眨,笑得眉眼弯弯。
“小心些!”他抬手,用拳头抵在唇边,克制住心头的悸动,这才缓缓道。
下一刻,就有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往他手里放了个面具。
是一只半截的狐狸的面具,用鲜红的颜色勾勒出半张狐狸的轮廓,妖治又神秘。
祁元湛愣了一瞬,抬眸去看身前的女子,哑声问道:“为何送我狐狸?”
“比起狐狸,殿下喜欢狼吗?”萧棠宁笑道,“我却想做只狐狸,在自己的敌人面前,能将自己的心思都藏起来。”
“殿下不喜欢...”她伸手想拿回那面具。
“喜欢。”祁元湛捏住面具,笑道。
“真的吗?”萧棠宁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她弯下身子靠近祁元湛,从他的手上接过面具,旋即将面具戴在祁元湛的脸上。
此刻,两人离得极近,甚至能看见他眼底淡淡的眸色,里面不似寻常那边深不可测,也没有无穷无尽的墨色在翻涌,有的仅有她的身影。
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冷峻的眉眼,露出了干净的下颌。
似是这面具将他身上那股子冷冽和肃杀都遮住了,眼前的人似乎是多年前那个一身矜贵的翩翩公子。
良久,两人就保持着这一上一下的姿势,目光在空中交缠着。
祁元湛眼里有火光在闪烁着。
她鬼使神差地靠近几分。
祁元湛定定盯着,呼吸已经凌乱,却依旧凝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神色。
就在两人近得几乎要贴上时,阁楼外突然炸炸开了一朵焰火。
萧棠宁愣了下,似是回过神来,温软的红唇在他的脸颊边飞快地亲了下,旋即直起身子跳开来。
转头朝着阁楼外看去,就见一朵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往下看是蔓延成长龙的灯火,往上是璀璨的焰火。
萧棠宁呆呆地看着,将方才的那份心悸都藏在这下景色中。
祁元湛的目光追随着她,看着她双手撑在长廊边,仰头笑着,心中的某一处紧绷的枷锁彻底断裂开了。
心口滚烫,身体也渐渐发烫。
她总是能让他一下子就扯入漩涡中...
他揪着胸前的衣襟,身上的毒又开始横冲直撞了。
剑眉皱了皱,目光却凝在她满是笑意的脸上,嘴角也禁不住跟着扬了扬,借着焰火的掩护,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自己的欢愉和苦楚,皆因她而起。
这时,祁清上前来,将一颗药丸递到祁元湛的手里,旋即又退下了。
祁元湛脱下那面具,将那药丸丢进嘴里咽下,那股子灼热才渐渐散去。
他推着轮椅上前,伸手握住她搁在栏杆上的手掌,直至十指紧扣,他弯了弯嘴角。
下一刻,就见她转头朝着他看来,靠近几分道:“殿下,今天我很开心,我还有礼物送你。”
祁元湛扫了一眼她的手,什么也没有,除了这面具,她还有礼物。
“是什么...”
可话还没说完,她就俯下身子,毫不犹豫地将唇瓣贴上他的。
没有了方才的羞涩和拘谨,大胆又直白。
凉风习习,阁楼外是漫天盛开的焰火。
清荷和祁清急忙背对着那处,低头看着地板。
本来萧棠宁只是想亲一口的,却没想成,自己还是被他抱在了腿上。
他固执她腰身的力度,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
她被亲得软在他的怀里,祁元湛握住她后脑勺的手往下,捏住她的后颈,才将她捞了起来。
脸颊红纷纷的,眸子水润润的,他的心痒痒的。
可不能再继续了!
他用力地抱住她的身子,将下颌嵌进她的颈脖间,长长地呼出了几口气,才松开了她的身子。
“王妃,属下来扶你。”清荷急急上前来,扶住了萧棠宁的身子。
萧棠宁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脸颊就连耳尖都红了,双腿发软,却强撑着攀着清荷的手臂,颤声问道:“殿下可是哪里不适吗?”
“难道是我压到你的伤口了?”萧棠宁突然脸色一白,上前去就想去看他背后的伤口。
却被祁元湛握住了手掌,他叹气道:“不是,本王没事,我们回府吧!”
萧棠宁点头,细细打量着祁元湛的脸色,他神色正常,半点都不像是伤口开裂的感觉,这才安下心来。
刚回了祁王府,就见管家急急来禀。
“何事慌慌张张的?”祁元湛极力克制住心口的灼热,沉声问道。
祁清咬着牙在一旁干着急,可是殿下方才已经服下药了,那毒再发也只能强忍着了。
管家拱手道:“殿下,卑职方才去公主府送礼...”
祁元湛灌了口茶,才想起来今日是清屏和齐子濯大婚,他转头去看身边满脸轻笑的萧棠宁,终是确认她心里真的没有那齐子濯。
“那驸马爷不见了!”管家激动道。
听见这话,厅内的人怔了下。
“不见了?”祁元湛黑眸眯起,重复道。
“是,那驸马本该在吉时入公主府的,但去迎的人却连驸马都没见到,眼下禁军和大理寺已经封锁了整个京城,想必公主马上就会求到殿下这了。”管家道。
这话一落,就见萧棠宁瞪大了一双眼睛,伸手去握祁元湛的手掌,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
沈亦婉?
祁元湛黑眸眯了眯,想起了那日和她藏在阁楼屋顶上听到的话来。
“她有这胆量?”他眯着眼问道。
萧棠宁眼珠子转了转,点头道:“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祁元湛闻言,扯了扯嘴角,旋即牵着她的手道:“夜深了,大家都散了。”
萧棠宁跟着祁元湛进了主屋,净室内已经备好了热水,她将干净的衣衫放在一侧,刚想离开,却又停住了脚步。
祁元湛侧头看了一眼僵在门边的女子,浑身僵硬如铁,就见她轻轻扯开了外袍的系带,他喉结狼狈的滚了滚。
感觉身上的高热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他转动轮椅刚想外往,就听到了她怯怯的声音,问道:“殿下那...可是...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