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不明白周维希是什么原因,但是我无条件相信她的话。
她从小就比我聪明,也比我机智。
虽然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但我依然相信她。
“我万事会小心的。”
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话要说。
但我正要说点别的,忽然看到对面袁红的身影。
她穿着大红色的衣服,跟一名男子走得很近。
两人笑着,在低声说话。
我握着杯子的手在发抖。
“你怎么了颜颜?”
周维希语气担忧,她握着被子,眉宇间还是有些嫩气。
我赶紧低头喝咖啡。
可是,我不找人,人找上了我。
刚才被周维希那么一喊,袁红过来了。
那男子在原地等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左右。
“陆颜……”她眼皮往下压,“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袁红的脸色有些不好,她应该是觉得,我会死在那边吧。
“有事吗?”我语气并不和善,“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死在临市?”
毕竟她想方设法,都要弄死我。
她微愣一下,然后笑了。
“你平安回来就好!上次在南市你没死,到临市也没死,结果回江城了,还真是你的本事和造化!”
“当然,你也是读书人,但你得信命,有的人,就是命硬!”
周维希看出点端倪,也对袁红不客气。
“喂,你谁啊!我们家颜颜的老公在这里,她当然也得在!况且,我们是江城长大的,你凭什么这种语气!”
周维希并不认识袁红,但女人毕竟敏感。
袁红皮笑肉不笑:“好,既然今天你有朋友在,我就改日给你接风,欢迎你回来!”
然后,她转身走向那个刚才等她的男人。
那男人戴着帽子穿着拼接色卫衣,比她高出一小截,大概年纪不大。
顶多,二十出头。
“喂,人都走了,看什么呢!”
我回过神,叹气。
接下来,就是周维希碎碎念时间。
她没打算放过我,非要我说给她听。
执拗不过她,把她带到我的住处,买了好多酒。
我们坐在卧室的飘窗上,靠着靠枕,一直喝。
我把她走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了,包括我进监狱,为什么进监狱……
她听得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往嘴里灌酒。
最后,我们洗完澡躺在床上。
头晕晕乎乎的。
她说:“钟焕果然是个王八蛋,你别被他蒙了。”
我听着,其实我自己都没有任何方向。
……
两天后,我正式成为工作室的半个员工。
开始有些不适应,毕竟我没怎么工作过。
就算出狱后那些工作,也是自由工作。
而且,昼伏夜出。
带我的人叫梦梦,跟我差不多大,但能力很强。
她先教我画手稿。
我一个学校都没进过的几天的人,忽然让我碰画笔。
盯着画架上的白纸,听着梦梦跟我说的话,脑子是一团铅笔线。
钟焕让我学这玩意儿,目的在哪……
但,既来之则安之。
况且,我确实对这件事,有点兴趣。
可画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功底的,我每天拿着铅笔排线。
光是排线,就排了两个星期。
某天我回到家,钟焕居然坐在沙发上抽烟喝茶。
很悠闲的样子。
“学得如何了?”他下巴微微往外翘着,有些硬气。
我对他有点防备,没吭声。
“学会不理人了……还是……学会目中无人了?”
“没有,你过来我是很高兴的,吃饭了么?要不……我给你下面?”
钟焕把烟摁灭在烟灰缸:“你过来,坐!”
不明就里地过去,有种被被吃掉的错觉。
“最近,练好手绘了?”
我摇头。
排线和简单的造型会了,但并不熟练。
钟焕眉头挑起来:“我教你几遍,你会长进。”
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谁知他真把我拉到卧室的阳台外面。
阳台上我放着画架,一般是回家后随便画几笔以免手生第二天又回到原点的。
他拿出6b铅笔,换了张白纸。
“拿着!”笔落到我手上。
我坐在等子上,他站在我后面。
然后,握住我的手,往画纸上招呼。
他用力不多,就很简单地控制着我的手。
“短线靠手腕,长线是手臂。”
“嗯。”
钟焕凑得太近,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我旁边。
有种,老师和学生的感觉。
不巧,二十分钟后,他忽然说:“叫一声老师来听听?”
我惊住。
“你……”
“叫……”
“老……老师。”
这怪人,总让我措手不及。
我甩了甩握笔的手,有些酸。
他声音骤然低下去,还有股子哑。
“今天,手酸了?”
“嗯……”
“那我们休息……”
还没来得及扔下笔,他就从后面吻住我的耳朵。
终于在他把我放在床上的时候,明白过来他说的休息是什么。
然后,他让我叫了好久的老师。
怪癖!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真没想到他有这种怪癖。
这天,他格外卖力。
然后拉着我去浴室冲澡,又带我出去,趁着夜色,吃了顿宵夜。
“游戏还可以?”
他连吃个路边摊都是优雅的。
而我,已经被他折腾得早就没力气了,稍微吃得粗鲁了点。
还是头一次,和钟焕在晚上出来闲着。
好在第二天不上班。
不过那晚回去之后,他抱着我睡得很好。
他就这么样一个人,亦正亦邪。
————
袁红到工作室找上我的时候,梦梦是点头哈腰伺候着她的。
也算给我面子,她让我出去说。
到工作室外面的奶茶店里,她点起一支细长的烟,表情撩人。
有这样的医生,恐怕男病人宁愿病死在医院了。
“听说钟焕给你找了个爹?”
我不管她是从哪里听来的,也不反问,也不回答。
“你也真傻,钟焕说什么你都信。”
我隐约觉得不好,还是没吭声。
她抖了抖烟灰:“随便在监狱里找了个人窜好口供,就把你给骗了,你不会不知道,钟家少爷跟那些个当官的很熟吧?”
骤然心慌意乱。
是,她说的,也不是不可能!
“你知道的挺多,但对不起,我要回工作室了,失陪!”
三句话我就想走人。
但她按住我的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