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倒茶是地位低的或者理亏的给地位高的占理的倒。
钟焕整这么一出,还真是为难我了。
“你……”
“怕有毒?”他轻声道。
我哪里敢承认这点。
就算他用毒害死我,我也就当饮鸩止渴了。
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我心跳激烈到现在。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那样血腥的场面。
而我,实属不幸。
“不是的,我……受宠若惊。”
和钟焕两人,我总还是顾虑很多。
我们做过最亲密的事,也有最能拿得上台面的关系,但我们之前的距离,可不是一星半点。
钟焕脱掉外套挂在沙发靠背上。
里面的衬衣袖口被他撸到手肘处。
手指好看到令我嫉妒。
“受宠若惊……”他轻缓着重复我的话,“颜颜,你嘴里总说不出好听的话。”
他眼神忽然凌冽。
急忙赔笑:“哪能啊……我这不是……哦对,谢谢你,替我出气。”
转移了话题,钟焕的眼色终于好了很多。
“好了,不吓你。”他坐下来,又倒了一杯茶。
我奇怪,明明只有两个人,为什么他还倒第三杯茶。
“我带你来,是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钟焕终于说出了目的。
我松口气,只要不是找我算账就成。
半分钟不到,有人笑呵呵就进来了。
这人打扮斯文,脸上挂着金属框架的眼镜,金色的。
单层眼皮,眼睛看起来很狡黠,嘴上一直笑着。
“钟老板,钟太太,你们好!”
这人招呼很客气。
“坐!”钟焕端茶喝了一口,我坐着没动。
“敝人姓王,王建忠。”
我微微点头,也不声张。
“之前钟老板托我找的人,有眉目了。”
这话让我彻底活泛起来。
钟焕让他找人,是跟我的父母有关,一定是。
“这里,有几份资料,你们可以先看看。”
这位王建忠,应该是律师。
“给我太太就好。”钟焕没有要过问这件事的意思,自己开始捯饬茶具。
怡然自得的模样。
我其实并不太敢看那份资料。
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早已经接受了很多事实。
现在要让我接受新的东西,例如我亲生父母的相关信息,我只会觉得像鱼刺一样,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看看。”钟焕发话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受事实。
一个又一个文字,让我头晕目眩。
它们似乎在讲故事,讲一个,跟我有关,又无关的故事。
上面用大量的资料讲述了我母亲生前的事。
这些事,在我脑海中形成一个又一个画面,让我不得不接受它们。
她是个优秀的女人,本来会有大好的前途。
再不济,她会在一个学校教书育人,然后结婚生子,而不是落得自杀下场。
最主要的是,强迫她的人有好多个。
当年的当事人,现在只找到三个。
没有办法确认,哪一个是我的父亲。
这份资料最后被我扔到了地上。
“捡起来。”钟焕手中的茶杯应声放下。
我没辙,不敢忤逆。
“那三个人,把他们的血液和头发,取样。”
王建忠有些为难,推了推眼镜:“这……钟老板,这恐怕不太好办。”
钟焕压根就不听他的。
“想办法,我付你钱,不是想听你说不太好办的。”
要拿到三个人的样本,而且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很难。
但是也不能够实话实说,以免把这事儿张扬了。
“你可以想去忙,我会让东方再付下一笔钱给你。”
王建忠立马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好,那我就不打扰钟老板钟太太了。”
茶舍就剩我们二人的时候,钟焕又开始煮茶。
“过来,坐我旁边。”
依言过去。
他直接把我捞进他怀里:“你心里有什么事,我都知道。”
“所……所以呢?”
他咬着我的耳朵,用舌头玩弄。
“所以,我不想,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否则,绝不姑息。”
我从耳垂麻遍了全身。
“不……不会了。”
————
回到酒店我便没有再找周维希,已经晚了。
钟焕把我带进了他的房间。
又一次被塞进浴室。
他说:“我还是喜欢在临市分别那晚,你的表现。”
我岂能不懂。
所以,接下来,我用尽浑身解数,取悦他,让他高兴。
……
取悦他的后果便是,第二天他给了我一串钥匙,让我搬进去。
并且,附带一张银行卡。
我知道男人靠不住,哪怕这男人是自己的老公。
可我身无长处,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所以,我跟周维希说,她先上班,如果有合适我的,再跟我说。
并不想一辈子,依靠钟焕。
周维希的住处早就安排好了,是她舅舅舅妈给她买的一套高级公寓。
不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还有客房。
而钟焕给我的房子,是一个小复式。
他平常不太过来,他跟他父母住在一起。
我也乐得清闲。
不过,清闲没几天,我就被钟焕一个电话召唤出去了。
他说,那三个人的dna里,有一个跟我配上了。
我当即脑子一片茫然。
就像……
一个从来不听故事的人,听了一段恐怖故事。
“他……”
他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了,是否有家庭,是否健康无疾病。
这一系列问题,蜂拥上我脑海。
而我,捏紧拳头。
更多的,是恨。
恨他和他的那群朋友,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女人。
钟焕在车里,抽着烟,很冷淡又平静地等着我发言。
“他,在哪?”
最终我问了最容易解答的一个问题。
钟焕把烟蒂灭掉:“你打算见他?”
“对,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甚至都没意识到,钟焕的眼神冷了下去。
“冷静了再找我。”
“不!”
我抓住钟焕的衣袖:“既然找到了,就不要让他再溜掉,当年那群人,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凭什么,还活着,凭什么!”
我母亲都已经死了,他们有什么脸活着。
钟焕把我的手扯开:“你听好了,我不需要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对我大呼小叫。”
我看着他,很久。
然后终于鼻子一酸,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