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迷雾森林,一条青碧的溪流舒缓地留流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叼着一根鸭腿啃得有滋有味的,还一边留着口水等着烤架上考烤出阵阵清香的鱼。
老头子翘着腿,超级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哼着歌,身子还不停的扭来扭去,不知道他是因为他唱的跑到哪里的调子在自嗨,还是等鱼熟等的坐不住了,他笑眯眯的拍着肚子:“早知道有了个会做饭的徒弟日子会过的这么舒服,我早就该抢一个回来了,当初一直不肯收徒的我真傻,真傻。”这个臭小子,资质真的是没话说,两个多月就已经能够把隐藏在自己体内的力量运用自由了,当然资质是一方面,那狠劲也是一等一的。对自己就这么狠,那对别人……渍渍渍渍。
最近随着她对于自己体内力量的使用,背包里的小家伙可是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幸好无论什么恐怖的剑,都有一个剑鞘套住它,是时候把剑传给她了,老头一抹嘴巴上的油,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忧郁了一下。
“师父。”银珞臣在树林间辗转腾移,身影所出现的方位变幻莫测颇为诡异:“师父,你再不把鱼翻边鱼就烤焦了。”
像个小孩似的,银珞臣自从开始接触到神行百变,她就一直在不停地练习,晃得某位一直在睡懒觉都受不了了才偶尔停停。装了一会儿高人的老头这才闻到鱼焦味儿,他连蹦带跳的闪到火堆,拿起鱼也不顾鱼还烫口,就咬了上去。
“珞臣啊,你可以出师了。”银珞臣没有想到老头在吃鱼之际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她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点担心家里的漂亮娘亲,可是当她开始习武,所有的一切杂念她都排除在变强之外,偶尔想到这一点,她都觉得自己的凉薄真的是刻到骨子里了,也许这就是他们银家人的天性。自私自利,感情凉薄。
“师父,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银珞臣单膝跪在地上,或许她真的是遗传到了银家淡薄的感情天性,但是她对人的真诚,尊敬却是从未少过,所以很多时候别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刻板的人:“徒儿要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老头子蹦起来就敲了她一个大板栗:“你个混账臭小子,你师父我就随便说了这么一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走,能不能让你师父我好好地吃点东西啊,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了。”
银珞臣摸头腹诽,这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嘛,再说我要是学坏,那还不是你教的。
老头子反手将自己背上一直背着的包袱一把丢给了陪着他一起吃东西的银珞臣,银珞臣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差点就被包袱砸住眼睛了。
“这是我们逍遥门的东西,也就算我老人家给你的出师礼,只要你佩戴上了它,并得到了它的认主,你就必须肩负起拥有它的责任。怎么样你敢不敢收。”老头子挤挤眼,笑得一脸的不安好心。
银珞臣还没有回答,她的视线已经完全被包袱里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把剑,一把绝世好剑。
银珞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当她一眼就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她就像看到了全世界一样,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她会到这个世界就是为它而来的错觉。拿起它,并将它拔出来,她晕乎乎的,心里一直有一股声音在呼唤她,拿起来,并将它拔出来。
银珞臣猛地从幻境中惊醒,她的额头上传来一丝凉意。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她才发现,这林子安静的有点太过分了,冰蓝色的光与亮紫色的光交织着,就像是有两个东西在交谈又像是有两个东西在打架。
又仿佛是她的错觉,因为等到她认真去看时,两道不知从哪里来的光已经全部消失的没有一丝踪迹了。
“师父,师父。”银珞臣看着四周试探性的喊了两声,直到她看到了一个被钉在树上的纸条。白色的纸条油腻腻的一看就知道是她师父的真迹。
吾之乖徒,老头我去也。剑你能用就用,不能用也莫强求,凡事都是强求不来的。
银珞臣抬手准备去拿那把剑,冰凉的剑鞘竟然让她感觉到冰冷,她摸上剑柄,用力,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师父不会是给了自己什么破烂的玩意吧。银珞臣十分怀疑老头子的人品,谁知这剑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想法,它漏出一丝紫光,瞬间把她执剑的手给划破了。
嘶,银珞臣看着这剑仿佛妖孽似的将她流出来的血一滴都不剩的吸了进去。
银珞臣将剑负在身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离开了她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而老头,在银珞臣离开不久之后,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他鬼鬼祟祟的望着自己徒弟离开时候的方向,得意的尾随:“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春荇阁
走了将近一个上午的路,这个怪老头到底是把我放逐到哪个鸟不拉屎的角落。银珞臣并没有感觉自己走出到了离山很远的外界,走到后面她直接用轻功赶路了。她看着眼前的客栈,用袖子擦了擦汗,终于是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了。
“客官很是面生,是第一次来小店的吧,小店有上等的女儿红,陈年花雕,以及在本地算是首屈一指的特色佳肴清江鱼。”小二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
银珞臣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放下包裹就坐下,她暂时还是没有适应自己与以往的不同,六识过于灵敏耳朵里尽是那些人群嘈杂的声音,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意味深长的放到小二手里:“酒就免了,来点特色菜就行,再帮我打包一些馒头送过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小二哥,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大侠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二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这里离京都有多远,在这里附近有没有什么干净的水源吗?”
“一路向东,坐马车的话,快则五六天,慢则七八天。走路的话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水源的话倒是城西有一口泉眼,很好找的,因为泉眼旁边是一片大大的荷塘。”小二哥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其他桌的客人叫走了。
银珞臣不动神色的摸着自己好久没有摘下的银色面具,按理说,无论是谷秋家还是司徒家都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怎么会在我一进入有人群的地方就被人盯上呢,而且这家客栈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好,当她进入的时候她敏锐的察觉到许多隐秘的视线都不动声色的投注在自己身上。
老头叼着鸡腿,躲在屋檐下,对自己徒弟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下毒的人心思够细腻的,也亏了他有些东西下了有些东西没有下。银珞臣碎银子一扔,飞身下楼,索性去路边买了些包子点心之类的,去寻水源去了。
夏的炽热渐渐随着日落而减弱,夜幕低垂,大群大群的乌鸦在荷塘上空盘旋,叫声很是聒噪,迟迟不回旋入林。等到体内暖流绕体两个大周天后,银珞臣许久都没有动过的姿势终于换了一个,她伸了个懒腰,很是佩服那些潜伏者的耐心。八壹中文網
“小子初入江湖,不知何时得罪了各路前辈,还请各位前辈现身,也好让小子洗耳恭听。”银珞臣收功,蜻蜓点水般从湖心亭略过水面在荷塘上做了一个四方揖。
好功夫。有些眼力劲的人对她不动神色的露出的这一手,暗暗的赞了一句,只是……
银珞臣望着仿佛从暗夜中瞬间脱身出来的人,树梢,林间,放眼望过去都是数不清的影子。
银珞臣闭上眼睛,感受着在空气里来回震荡的肃杀之意。
她突然间明白了这些影子的来历了。
紫空山庄。
天下第一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