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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九州旅人(11)(1 / 1)

“瀚都三害,其中最为神秘的是铜驼街,传言那条街一入夜就如有妖魔横行,时常有人时常,住在附近的居民还听到有人惨叫,可天亮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剩下两害又是什么?”无烬问。

“采花大盗叶锦衣,城东屠夫陈昊。”

“诸侯城里也有胡作非为之徒?还有装神弄鬼之辈?”

“正所谓羔羊所到之处,必有饿狼随行。瀚都城几十万人口,作恶的不止百人,只是以这三害最为突出罢了。”

无烬蹙眉轻笑:“饿狼?我倒想看看这狼的牙齿有多锋利。”

玉玲珑听了这话,眉头上挑,向前倾斜身子,凑到无烬面前追问:“公子这是要杀生?”

“不,在下的初衷是替玲珑姑娘扫去夜游的隐患,不然花好月圆夜,我一人秉烛夜游,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凄惨。”无烬的脸上满是阳光,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公子可真是解风情的人呐!”玉玲珑掩嘴轻笑,“可为何是个无心人呢?”

无烬转移话题:“想问姑娘,那两害位于何处?”

“陈昊住在东城门的屠宰场,家门前挂有两把杀猪刀。叶锦衣行踪不定,不过我有眼线时常看到他在镜心湖至花街一带出没,此人作案前喜好在姑娘身旁放一朵白茶花,身上也带有白茶花香,或许这是一条线索。”

“好,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屠狼,说不定还会被狼吞进肚子里呢。”无烬说着就站起来,整理了衣摆,挎上沉重的木箱意欲出门。

“晚辈愿随前辈同去,我也想看看铜驼街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纪风尘也站起来。

玉玲珑摇晃瓷杯里的茶水,看着二人背影,似笑非笑道:“小女子可得提醒公子一句,瀚都城的水深得很,朝廷权贵不说,这城里藏着多少武林高手根本难以计数,我猜那铜驼街就是某个高人修行之处,不然不会如此神秘。”

“是吗?”无烬说着,脸上没一点担忧的神色,朝前大踏步走。

玉玲珑放心不下,盯着男人的后背高声喊道:“烬公子连刀都没有,如何为民除害?”

“在下愿做前辈的刀。”纪风尘抬起手,把手里的兵器举过头顶。

玉玲珑看一眼少年手中的黑鞘长刀,森然冷漠的铁气自刀鞘里散发出来。

她的眉头动了动,终究不再追问,下令让花柔打开了客栈大门。

门板被撤下的一瞬间,血红的阳光从外面扑进来,将二人在地上的影子拖得老长。

两人迎着夕阳走下了台阶,即将消失在大门口时,玉玲珑猛地放下茶杯,朝外娇声喊了一句:“我等公子再邀我夜游呵!”

无人回应。

无烬斜挎木箱,像一个卖艺的琴师,悠然自得地向着东城门的方向走。

花柔站在台阶上,看着两人融入傍晚的人群里,不无担心地说:“铜驼街距昭信府极近,乱力怪神之事定是王智宇所为。王智宇在瀚都一手遮天,府中不知豢养多少死士,若是惹恼了他,只怕插翅也难逃出瀚都,他们不会真要蹚铜驼街的浑水吧?”

“谁知道呢?”玉玲珑伸出洁白的右手落到桌面上,支撑脑袋凝视地上的阳光,“我倒担心若是昭信将军惹恼了他,明日太阳再升起的时候,世上便再无王智宇这个人了。”

“姐姐此话怎讲?”

“十年前,有个男人提一把七尺长的古剑,上了武当山的侠士岭。传言他的剑很快,快到拔剑而出的那一刻,对手就人头落地。那一日他以一己之力迎战七派掌门于不败之地,下山后斩杀江湖恶徒三千余人,令无数为非作歹之人闻风丧胆,从那以后,江湖才算真正太平了。”

“那人可是无烬先生?”花柔微微张开嘴,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

玉玲珑并不回答,朝亲近的侍女笑了笑,伸出白葱般的手,在柔和的阳光里褪去身上的轻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裹胸朝门后走去。

回荡在客栈里的是她娇媚的声音:“小玲,小安,水可准备好了?”

花柔再去追踪男人的背影,发觉对方早已不知去向。

笼罩她眼眸的,只有稀薄的阳光。

夕阳余晖照在瀚都的街道上,把一切都蒙上一层薄薄的金光。

纪风尘看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只觉得安静祥和,很快就把玉玲珑说的三害抛之脑后。

他们穿过两条人来人去的街道,逢人问路,好不容易走出一条阴暗潮湿的巷道,找到了一条清澈的长湖。

夕阳一角就躺在湖水尽头,恰好有晚风吹来,湖面被卷起一层褶皱,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湖中有小舟游动,也有贵族的花船停靠在岸边,远远的,有欢声笑语随波纹荡至耳畔。

无烬站在堤坝上停住脚步,冷冷地向四处观望。

纪风尘也警惕地环顾四处,别说采花大盗,周围连个可疑的人影都没有。

傍晚的空气还有些湿热,加上赶路,纪风尘的后背满是汗水。湖边有清风吹来,带着湖水的味道钻进鼻孔里,有些浑浊,他站在无烬身边拉扯衣裳扇风,偶尔抬头看一眼男人。

无烬以慈祥的目光看着下面放花灯的孩子,轻声道:“你说,采花贼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不知道,前辈以为什么人会流连于此?”

“游吟诗人,无所事事的,还有徒添伤悲的人们。”无烬抚摸着肩上的木盒,喃喃自语道,“便是像你我这样的人呐。”

“你我?”纪风尘轻声反问,很快就明白了,那个“你”指的不是他,而是木箱子。

无烬的手在木箱顶端的面具图案上停下了,应是想起了什么,望着落日分析道:“探花贼也是贼,行事应该万分小心,这个地方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否则叶锦衣不会冒险常来此地。”

纪风尘再三观察四周,堤坝下的芦苇丛里有一群鸭钻来钻去,岸边的垂柳和游船相接,镜心湖两侧的楼房林立,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更远处是半轮夕阳。

从这个角度看去,镜心湖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堤坝下的孩子们点燃了纸船上的蜡烛,风带着纸船缓慢飘向湖中心。

纪风尘凝望在水面上颤抖的纸船,没来由的叹息了一声:“或许他喜欢这个地方。”

“大概吧,若是能见到活人,真想问问缘由。”无烬扶了扶木箱,转身,轻声道,“太阳快下山了,我们也该走了。”

“去哪儿?”

“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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