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刘晖离去,两个丫环连忙上前,将鲁秀英扶了起来,帮她拍去身上的尘土。
这些丫环都是刘靖来吕城才买的,并不了解刘晖的性格,只觉得自己小姐真有勇气,世子虽然俊美无双,脾气也实在是太暴戾了,这样子处两天,小姐哪里还有命在?
鲁秀英摸着脖子,心有余悸,没想到刘晖竟然当众行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她咳嗽方停,银楼的掌柜在旁等候已久,此时开口道:“鲁小姐,方才那小姐吩咐的玉,给您折扣,惠价三千两银子。”
“一块破石头这么贵?你怎么不干脆去抢?”鲁秀英惊魂方定,又被这个价格惊得叫了起来。
那掌柜殷殷推荐道:“方才那小姐吩咐拿店里最贵的玉,您看看这光泽,这水头,它可是难得一见的暖玉。不是小老儿自夸,便是放眼整个吕城,也找不出第二件。三千两,已是最便宜的了。”
“我不要,你拿走。”
鲁秀英没有那么多钱,哪里还敢大包大揽。反正柳阳这时也不在,自己买没买,她知道个屁。
掌柜的没想到碰到个空单,他到底是个老江湖了,脸上没有显露不快,建议道:“小姐出门若是没有带那么多银票,要不,小老儿送到侯府去,挂侯府的账?”
鲁秀英来吕城几个月,已经在这家店做了好几笔生意,每次都显摆她是侯府小姐,掌柜和伙计早就记下了。
“不用。”鲁秀英想都不想,连忙拒绝。
刘靖大方,她如今做着侯府小姐,每个月还有五两银子花销。这要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如果花三千两买块玉,她只怕鲁云也没法保住她。
这时,一个青年男子递过银票,朗声道:“这位小姐的账,我替她付了。”
掌柜的见有人自告奋勇,充冤大头,当即将脸笑出一朵花来,接过银票一点,正是三千两,一分不多,一文不少。
做成了一笔买卖,他笑容可掬,态度越发和蔼起来,道:“公子稍等,小老儿这就将玉装起来。不知公子是要此时带走,还是送到侯府?”
那男子对鲁秀英施了一礼,道:“小姐觉得如何?是带走还是?”
鲁秀英连忙挽好几丝乱发,故作矜持地道:“你我素不相识,怎好让公子破费?”
“不过区区几千两银子,能搏美人一笑就值了。”那男子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鲁小姐虽不认识在下,但和我家小妹,不是闺中密友吗?”
鲁秀英见那男子长相虽及不上刘晖,倒也可堪入目,当下带了几分娇羞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小可严重山,小妹严琦云。”原来是守备严可的儿子。
鲁秀英福了一福,口中不由带上了几分亲热,道:“原来是重山哥哥。”
严重山连忙伸手扶了一把,温和地道:“鲁家妹妹不用客气。”
身边的丫环虽觉得两人初次见面,就称兄道妹,未免太过亲热。况且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这般肢体接触,委实不像公子小姐该有的举止。但两人身为一介下人,只能眼观鼻,鼻观心,选择性忽视。
鲁秀英和严重山在银楼门口相谈甚欢,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方才分别。
却说刘晖追出来后,便失了柳阳和姚继祖的踪影,心中不由一阵郁闷。
柳阳同姚继祖买了满满两筐食材,十月的吕城,已不见蔬菜。柳阳便买了些水果鱼肉。
姚继祖怀念道:“应该在这里开两家烤鸡腊肉店的,虽比不上你的手艺,但要解馋还是很方便。”
柳阳看着姚继祖背着竹筐,竟没有一丝不自在,笑道:“写信给安安,让她安排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便回了小院。八壹中文網
这边柳阳和众人忙碌半日,整治了一桌酒菜庆生。另外一边的定北侯府内,鲁云正恼羞参半,看着刘晖。
原来,自云县姚继祖走后,鲁秀英得了他一千两银子,便撺掇着鲁云,跟随他搬到吕城。
不得不说,鲁云真是疼爱这个义女,吕城地处边境,战乱时起,安全并没有保障。为了鲁秀英看上了姚继祖,两个人头脑一热,就这么雇着马车,尾随北上了。幸好一路没有波折,两个女人竟也安全抵达吕城。
姚继祖不是当地人,两人打听多日,都找寻不到。说来也巧,一日午时,两人正在酒楼用饭,提到了柳阳的名字,碰巧被王胜听到了。王胜也没细问,以为是柳阳的朋友,便将他们带到了刘晖家里。
那日刘靖正好在家,见到鲁云,顿时失魂落魄,殷殷挽留。鲁秀英见刘晖风流俊俏,实在是平生未曾见过的美男子,顿时惊为天人,立刻便被他的容貌迷住,哪里还记得自己是来寻姚继祖的。她顺着刘靖的口风,说服了鲁云住在定北侯府,只想着朝夕相处,有朝一日能将刘晖钓在手中。
今日刘晖跟丢了柳阳,回到府中,当着刘靖的面,狠狠发了一通火。刘晖气起来,就算是他爹,也是敢与之动手的。
一个白吃白喝白住的人,安分守己便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有胆挑拨他和柳阳,简直是找死。
鲁云被晚辈说了一通,脸上又红又白。有心想为义女辩白,鲁秀英也的确是不成规矩。
刘靖见心上人尴尬,开口圆缓道:“这秀英虽然做得有些过了,但少女怀春,人皆有之。我知道你与柳阳有婚约,等你成完亲,再将秀英收做贵妾,也未尝不可。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太计较了,啊?”
刘晖大怒:“谁和她一家人?想收妾室你去收,不要拉上我。”
“你这臭小子,会不会好好说话?”刘靖也升起几分火来,“我和你鲁姨年底成亲,秀英难道不是一家人?”
刘晖冷冷地笑道:“我是看在老师的份上,才对这个女人容让三分。但是她的干女儿,你要不怕替她收尸,你就把她弄到我床上吧!”
他发狠道:“还有什么招,你们尽管使出来。一个两个,都和嫡母一样,尽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将我逼急了,大不了我拼却这一身骨血还你就是。”
看着刘晖怒气冲冲地离开,鲁云有些许不安。好好的,竟弄得人家父子反目。
刘靖心底抹不开的悲哀。他这一生,只有一子,又是那么优秀。既传承了自己的样貌,又传承了自己的能力。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是一个女人,何至于翻脸至此。柳阳娶进门,便是嫡妻,那鲁秀英再怎么样,难道还能越过柳阳过去不成?这臭小子,将他养育这么大,竟然弄得以死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