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容容这几日记录着仁宗的起居,因心中失神,却是屡屡出错,笔录每晚要送到曹后那儿过目,滔滔见了笔录中,颇多错字,心中不悦,便命人将容容唤来,说道:“容容,这几****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你看你,我还以为你便了老成了呢,可是你瞧,这笔录里这么多别字!幸亏皇后还不曾过目,你赶紧拿回去改了罢!”
高容容口中便‘哦’了一声,可是神情看起来还是一样低落,高滔滔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儿,心中忽地想到:这丫头,恍恍惚惚的,莫不是心中……高滔滔想了想,只是道:“你回去改了罢!下回不可犯这样的错误了!”
这一日,高容容并未当值,苏轼却是和父亲进了宫,他在偏殿等着无事,便请太监引路,去看望容容。高容容正在房中苦练大字,写的是满头大汗不亦乐乎!苏轼到了她门前笑道:“容容姐姐,我来看你来啦!”
高容容在窗前听见了,便抬头盈盈笑道:“子瞻,别来无恙啊!今日倒是有空起来了?”
苏轼在蔷薇掩映的木窗前见了,便走了进来,看着容容的大字,赞道:“姐姐,好书法!”
高容容见他进了来,便停了笔,请他坐下,笑道:“皇上是越来越看重你父亲了!你的学业怎样?”
苏轼笑道:“不过还是那样!我现在跟着欧阳大人,倒是颇喜欢写词!”
高容容笑道:“改日里,我一定好好拜读拜读!”
说着,便将双手托着腮,遥遥看着床前出神。苏轼便道:“姐姐,你想什么呢?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高容容看着十四岁的苏轼,忽地问道:“小苏轼,你说这婚姻之事,一概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苏轼听了是这样一个深沉的问题,便笑道:“好好儿的,姐姐想起这些,是为什么?不过也不尽全是!那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梁鸿和孟光,不就是自己决定终身么?”
高容容听了,感叹道:“这是因人而异!有些人,是正人君子,彬彬有礼,博览群书,少年得志,道德的楷模,自是不会让自己的父母伤心的!”
苏轼听了,不由纳闷道:“姐姐,你这是在说谁?我怎么觉得姐姐隐隐在说一个人呢?”
高容容听了,便道:“你倒是说说,我在说谁?”
苏轼是聪明人,便道:“姐姐,这还要我说出名字来么?”
他看着高容容,似笑非笑道:“其实我都看出来了,姐姐对他心存了情意!”
高容容听了,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一红,不过对着苏轼,她倒也是爽快说道:“你一个小人,竟看出了我的心事?”
苏轼便摇头,故作深沉道:“呵呵,我还知道,姐姐心中对王安石,也是存了特殊的情意呢?”
高容容听了,便将手指头往苏轼头上一点,叹道:“子瞻,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去!哎……实话对你说了罢,这两个人都是极好的!不过我知道,这既身在大宋,越是这出名的官宦之弟,婚姻之事就越是不能做主!低的人想攀之,高的人想揽之,人在官场,不是什么都能遂了自己的心的!”
苏轼不傻,听了高容容这话,已是觉得大有深意,他默默问道:“莫非……这司马光或者王安石,私下里订了亲事不成?是以姐姐这样伤心?”
高容容听了,说出自己的心事,她幽幽叹气道:“小苏轼,我听说司马大哥在老家,已是快说定了一门亲事了!”
苏轼听了,便蹙眉道:“是这样么?司马光他知道么?”
高容容便将纸笔卷起,叹道:“司马光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的为人,他始终是不会违拗了父母的心意的!”
苏轼听了,便为她打抱不平道:“这算什么?一面给你送瓜送吃的,一面又这样,我真要好好去问问他呢?”
高容容听了这话,不由害羞道:“小苏轼,你是怎么知道司马光给我送木瓜的呢?”
苏轼听了,嘿嘿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秘密,我若是说,那一****也在你家院子后面,什么都看见了,你可信?”
高容容听,便连连叹道:“子瞻,你这个鬼灵精,想不到,你又偷偷折回到我家了!”
苏轼便道:“我出了宫,可就要去好生问问那司马光,为何他要背着你,回乡去相亲?”
高容容听了,连连说道:“小苏轼,你快不必如此!究竟我和司马光之间,都是没影的,以前说的俱是玩笑,究竟都算起来,却是一点都当不得真的!你现在就唐突的去问他,保不定还叫他给愣着了!果也没趣!”
高容容如是说道。苏轼表面是答应了,哪里知道出了宫后,还是马不停蹄到了司马光的住处,见了他,便就质问与他。司马光听了,心中纳闷,自己被父母骗着回乡相亲,这样一件私密的事儿,苏轼是怎么会知道的?可他是个诚实之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论好坏,他都是不会撒谎的,因此司马光便如是说道:“不错!我的确实在父母的安排下,回去相看了一位姑娘!”
苏轼听了,便忿忿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择日回去成亲了?那……容容怎么办?你也不是傻子,应该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罢!”
司马光听了这话,心中一愣,莫非他知道这些,倒是容容告诉他的,因此他半吐半露道:“子瞻,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苏轼便道:“哎……那你心中是怎么想的?现在,容容却是已经知道了!她心中抑郁,你该给她一个定心丸!”
司马光听了,踌躇了半响,终于坦白说道:“子瞻!我现在心中还没有答案!容容我当然你不会放弃,可是我父母现在尚且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你总得给我一个过程罢!我不想让容容难过,可我也不愿意令我的父母失望!是以,我要好好思虑一下!”
苏轼听了,便摇头笑道:“司马大哥,你想忠孝两全,那你可真要好好费一番脑子思虑了!只是别太晚了!你也知道的,容容儿身边有许多优秀的男人,你若不在,自有人填补空缺!”
说着,便就一径走了。宗实哥哥不过就去了岳州三个月,就被仁宗召回宫里,他和曹后看着在外历练了一番的赵宗实,英姿飒爽,心中都很高兴。不几日,遂正式封他为太子,入住东宫。这一日高容容从仁宗处出来,迎面就遇到了赵宗实,宗实看着她,默默说道:“容容留步!”
高容容说道:“见了太子殿下,我自然是要留步的!否则就是对太子殿下怠慢了!”
赵宗实听了,便笑道:“容容,哪里就如此!我只是不想因我被封了太子,咱们就生分起来了!我……并不想和你疏远!”
高容容和他并肩而行,到了她的住处时,赵宗实忽地说道:“容容,我想和你借一步说话,我能否去你的屋子里细谈?”
高容容听了,便笑道:“太子哥哥,这是说哪里话?那么……请进来罢!”
说着,高容容便领赵宗实,到了她的屋子里,她给他沏上一壶好茶,笑道:“这茶叶还是苏轼从眉山带给我的,喝着却是不错!”
赵宗实在她房中坐下,看着她朝他盈盈浅笑,心中激荡,他终于说道:“容容,如今我是太子了,!昨日听皇后的意思,我是不日就要纳妃的了!容容,你可愿意……做我的良娣!”
高容容听了,心中感叹,她笑道:“宗实哥哥,你这是说哪里话,滔滔自会是你的太子妃!我想,皇后心中自有定论罢!即便我就是有心,想来也是轮不到我的!我可也不愿意见姐姐伤心!”
赵宗实便正色道:“可是……即便如此,滔滔若是太子妃的话,你可愿意做我的良娣?”
高容容听了,便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哥哥,你这是在难为我吗?这一女共侍二夫,我想不但我不乐意,就是姐姐听了,也是伤心的!哥哥和姐姐呆在一处作伴,也有了十余年了罢!姐姐心中对哥哥怎样,想必哥哥你是知道的!”
高容容最后重重说道:“宗实哥哥,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姐夫!我是将你当做亲人般对待的!”
赵宗实听了,停下手中的茶杯,他哀伤地说道:“是么?看来……我始终是自作多情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失望地往外走,高容容见了,心中是大不忍,她唤住赵宗实,低低说道:“太子哥哥,姐姐的好,你会知道的!”
赵宗实i听了,只是僵了僵身子,还是一言不发朝前走。他走后几天,高容容便听到皇上皇后册封高滔滔为太子正妃的消息!高容容想着,这对姐姐而言,自是一件喜事,因此,便去她宫里,向她表示祝贺!哪里知道,高滔滔见了她,只是淡淡说道:“容容,在我册封之前,其实太子去找过你的罢!”
高容容见了姐姐的神色,便笑道:“却是如此,只不过和我叙些家常而已!宗实哥哥心中,全都是姐姐!”
高容容为了安慰她,忽地画蛇添足起来。高滔滔听了,口中倒是嗤了一声,说道:“他如今是一点都不开心!可见你说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