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宝带桥附近又满了人,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蟹粉小笼包,蟹粉小笼包...”
“绉纱汤包,豆沙馒头...”
“荷花馒头,佛手包...”
“......”
穿过了宝带桥,在离澹台湖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河道码头,码头上有许多小小的航船,它们不时的靠近、驶离。
在这繁荣的码头上,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在依依惜别着。
陆路将绣娘那被风吹散的青丝挽到了耳后,“真的不跟我一起去了么?”
“嗯!”绣娘乖巧的点了点头,“娘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了,还得我照顾呢!”
为了打破这有些伤感的离别,陆路捏了捏绣娘的俏脸,揶揄的说道:“那你求的那些求子丹可就要等些时日才能用上了啊!”
绣娘锤了陆路一下,然后紧紧的抱着陆路的腰身,小脸深深的埋进陆路胸膛上,“我等你!”
......
......
随着一艘小船轻盈的离岸,码头中只剩下绣娘一人还在奋力的挥舞着手臂。
陆路所乘坐的小船沿着澹台湖进入到京杭大运河,在进入到长江,然后逆流而上到达应天府,也就是今天的南京。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明朗,晴空万里的,虽说已经是深秋了,但由于天空中无云遮挡,这太阳光不但刺眼,还很晒。
一阵秋风袭来,吹着水波荡荡,由于还没有到达京杭大运河的中心,周围的水域中还有片片的荷花。
这水里的荷花长得很旺盛,荷叶一片碧绿,陆路所成的一叶小舟正行于其间,小舟所过之处,荷叶迎之避开。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
虽然陆路住在这水乡,但却从来没有划船游过湖,看到这如泼墨山水画一般的风景,陆路暗暗下定决心,等闲暇之时,一定要领着绣娘泛舟于湖上。
轻舟荡过荷花池,慢慢向停靠在运河之中的大船行去。
这小小的轻舟只是来接陆路的,陆路真正要坐的船是这艘运河中央的大船,踩着摇摇晃晃的船板,陆路终于到了大船之上。
大船轻启,荡起层层波涛,陆路的第一次出远门,就这样开始了。
本来陆路还想欣赏一下沿途的风光,但很遗憾,陆路晕船了。
呕~
呕~
......
大约在傍晚时分,陆路才感觉好受一些,躺在床铺上的陆路隐隐约约听到船舱之外传来悠扬的乐声。
听到船舱外的箫音,陆路艰难的爬了起来,通过船上的小小窗户向外看去。
岸远沙平,日斜归路晚霞明。
在那淡淡的红霞下,隐隐约约看见一位身着素白色轻袍,头戴平定四方巾的一位年轻的公子。
此时他正坐在船头,怡然自得的吹着洞箫,刚刚那乐声便是他吹出来的,在他身旁还有一位书生打扮之人,此时正在那里拨弄着琴弦。
在这两位书生的前面,还有一位撑着油纸伞的美人儿,一袭春衫,轻腰欲折,翩翩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只可惜她是面朝着那吹-箫-弹曲的两位公子的,无法看见她的模样,只见到一头青丝,挽个慵懒的美人髻,乌黑的秀发上斜插着一枝步摇,衬得那雪白的秀颈颀长。
那身段儿说不尽的风流,舞姿道不尽的遐思。
琴瑟箫声方停,那婉转娇媚的菱歌便起。
我乃人间一凡夫...
邀月饮尽一杯无...
唱不尽这世间离别苦......
“嗯?”
听到这首《走卒》,陆路突然愣住了。
随着那曼妙女子的转身,陆路才看清这船上之人。
这唱着《走卒》的正是秦淮河畔大名鼎鼎的马湘兰马四娘,那弹琴之人便是江南才子王稚登了。
至于那吹-箫-之人是谁,陆路就不知道了,看那样貌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说话谈吐也是及有教养,应该是书香门第家的子嗣吧。
“马姑娘,你说这首歌是那陆明远所唱的?”一曲完了,那吹-箫-的书生开口问道。
“嗯!”马湘兰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就是他成名那晚所唱的,当时蔡大人也在呢!”
“哦!”那书生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既然他这么有才华,为什么不去考取功名呢,怎会甘心在那小小的吴县做个师爷呢?”
“那谁知道啊!”其实马四娘也很似不解,就凭那天晚上,陆路所展露出来的才华,考个进士应该不成问题的吧。
这丫头哪里知道,陆路都是剽窃别人的,他除了会点破案的小手段外,就是大草包一个了,别说进士了,现在他连师爷的判词还没有学会呢。
之前都是徐锦枝帮忙写的,这徐锦枝回家了,陆路还不知道下次放告之日该怎么办呢,不过好在出差了,不然陆路就准备装病不去上班了呢!
“我听锲修说,此人断案如神,不知道是真是假啊?”这书生又问了一句。
“这我就不知道了。”
马四娘不知道,但王稚登却对陆明远有些了解,于是开口说道:“我听说,他好像在青楼里被人陷害了,本来都被抓进大牢里了,但他仅用一天的时间就自证了清白。”
这个故事,吹-箫-的书生已经从张锲修那里听说了,之所以会那么问,便是想证明一下这个陆明远到底有多厉害。
竟然被很多人说的是神乎其神,什么一夜道尽天下月,什么断案如神啊,还有一个更夸张的,什么起死人而肉白骨。
听的他,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不过很显然,这个回答,**的书生不是很满意。
“这次蔡大人不是也说了么,他也会去,到时你两比一比不就知道了。”马四娘一边给王稚登斟酒,一边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想海瑞海大人应该不会想要见我的。”说起这个,这吹-箫-的书生倒是有些怅然若失了。
“不会的,毕竟这个案子很棘手的,海瑞海大人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元春兄,你就放心吧!”王稚登弹了一下古琴说道。
“元春兄?”
听到这个名字,让趴在窗户上的陆路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整天把自己兄长挂在嘴边的徐锦枝,这个元春兄该不会是徐锦枝的兄长吧。
陆路觉得非常的有可能,在陆路出发前,张锲修可是说了,说他的好友也会赶往应天府的,张锲修的好友便是徐锦枝的兄长,徐元春了。
悠悠琴声起,袅袅-箫-声随,天边那轮红日便在这琴声与箫声中渐渐没入了地平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