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色已晚,大船的行进速度已经慢了很多,这就让有些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随着夕阳西下,甲板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三三两两指着夜空中那浩瀚的星辰品头论足着,也有几人搂着年轻貌美的姑娘,喝着小酒,吃着熟食,听着靡靡的歌声,畅谈着未来的种种。
在吴县时,陆路并没有发觉这船上有这么多的人,可能是在他昏昏沉沉晕船的这段时间里,从江苏府那里上的船吧。
这马湘兰和王稚登,以及徐家的长孙徐元春都是在江苏府上的船,随着船速的减缓,陆路晕船的状况也得到了缓解,这时也随着人流来到了甲板之上。
迎着轻轻的晚风,看着滚滚的河水,陆路感觉心情突然放开了好多,好想对着那浩瀚的夜空大声呼喊着,也想对那翻起层层波涛的大江大河大声喊叫着。
最近几天,由于连续多起的命案,搞得陆路头大如牛,心情极其的压抑,突然见到这瑰丽的江景,陆路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迎着风,陆路觉得,有时多出去走走,也是非常有必要的,这对自己的身心健康是很有帮助的,陆路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有些腥气的空气,又伸了伸懒腰,随后张开双臂,迎着晚风,放声的喊道:“youjumpijump...”
由于陆路的大呼小叫,使得周围之人纷纷侧目,好似看傻子一般看向陆路。
噗呲~
正在给王稚登和徐元春斟酒的马四娘,也听到了陆路那不伦不类的喊叫,看着陆路那个样子,顿时忍不住噗呲的笑出声来。
马湘兰笑颜如花的看着船头的陆路,妩媚俊俏的小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马四娘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遇见陆路,都会发自肺腑的开心。
youjumpijump...
马湘兰笑意盈盈的指了指船头做着泰坦尼克号经典动作的陆路,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饮酒赋诗的王稚登和徐元春,也被陆路那不标准的英文吸引了过去,纷纷侧目看向陆路。
看着陆路那个样子,王稚登也有些好笑,随后便笑意盈盈的对着身旁的徐元春介绍道:“元春兄,那位便是一夜封神的陆明远啦!”
“哦?”
听闻,徐元春也放下酒杯,仔细观察起陆路来了。
只看到陆路张开双臂,迎着风浪,大声喊着“youjumpijump...”,可能是陆路用力过猛,也可能是被江风灌进嘴里,此时又感觉有些恶心了,呕~
陆路这滑稽的样子,刚好被徐元春看个正着,看着不断干呕的陆路,徐元春真的很难想象的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文曲星下凡的陆明远!
徐元春犹记得,自己小时候,常常听道家里的老人说起,说自己的爷爷是文曲星下凡,自己的爷爷可是“负物望,膺主眷,当分宜(严嵩)骄汰之日,以精敏自持,阳柔附分宜,而阴倾之。分宜败后,尽反其秕政,卒为名相。”
那可是一代名相啊,这种人才应该是文曲星下凡吧,再看看陆路这有些不修边幅的模样,他怎么能和自己爷爷相提并论呢,他怎么可能是文曲星下凡呢?这不是糟践爷爷,啊不对,这不是糟践文曲星么!
一时之间,徐元春不能接受这样的文曲星。
能在船上见到陆路,马湘兰真的很高兴,当看到陆路那干呕的模样,真的是又心疼又好笑啊!
于是,马湘兰快步走了过去。
呕~
呕~
陆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这句话,反正站在船头就想到了,通过这几声大喊,虽然陆路又有些头晕干呕了,但心情却出奇的好,非常的畅快!
就在陆路不停的干呕的时候,一阵香风袭来,随后陆路就感觉自己的背上多了一只小手,这小手还很温柔的扶着陆路的后背,让陆路干呕的更舒服一些。
突然遭遇到这种待遇,让陆路想到家中的绣娘了,就在陆路准备转身看看是谁的时候,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陆大人,好雅兴啊,就是不知道这youjumpijump是什么意思啊!”
还别说,马湘兰不愧是才女啊,这英文说的比陆路纯正啊。
一听到这甜甜糯糯的声音,陆路便知道是马湘兰来了,于是转过身来,半开玩笑的说道:“多谢马姑娘出手相助,差点没把胃给呕出来!”
噗嗤~
听到陆路的话后,马湘兰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那明亮的眼睛都笑成了天边的残月了,弯弯的,异常的可爱。
看到马湘兰的那洋溢着青春的笑脸时,陆路顿时呆住了,这丫头,虽然不似绣娘那样的天生媚骨,但那一颦一笑确实勾人啊。
虽然陆路不学无术,但陆路对秦淮八绝多少还是了解点的,这马湘兰可是爱煞了王稚登了,据说,在王稚登七十大寿时,马湘兰集资买船载歌妓数十人,前往苏州置酒祝寿,“宴饮累月,歌舞达旦”啊!
看着马湘兰那动人心魄的俏模样,陆路在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句:“妈的,便宜王稚登那臭小子了。”
就在陆路暗自咒骂王稚登的时候,王稚登领着徐元春走了过来,“陆公子,又见面了。”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这书生文人见面啊,总少不了喝喝酒,押押妓,有时情到浓处,还会赋诗一首,这不,徐元春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后看着陆路,非常挑衅的做了一首诗词。
月落乌啼天欲曙。人在高楼,玉笛声中住。一曲阳关无觅处。断肠惟有青山路。夜色苍凉灯影暮。独自凭阑,不管流年度。满目凄其伤远绪。杜鹃飞过斜晖去。
“好词,好词。”陆路竖起大拇指喝彩道。
对于徐元春的挑衅行为,陆路是压根就没有看出来,此时陆路是真的很佩服这徐元春啊,一连做了好几首诗词了,这又是夜色,灯影,玉笛的,还都很应景,这才是真才实学啊,不像自己是剽窃的。
陆路的真心赞赏,在徐元春的眼中却不是这个味道了,他感觉自己是在被陆路戏耍,此时脸色已经涨红涨红的。
“陆公子,我都做了好几首词了,你怎么一首都不做呢,怎么,你是瞧不起徐某人么?”趁着酒意,徐元春大着舌头说道。
“啊?”陆路有些懵了,不是说好的喝酒么,怎么还要写诗作词了呢?
“你不是号称文曲星下凡么?你做首词来,我听听!”徐元春又大着舌头说道。
马湘兰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主,一眼便看出问题的所在了,她知道陆路是真心赞誉徐元春的,她也知道徐元春误会了陆路的。
于是马湘兰放下酒壶,走到古琴旁,芊芊素手拨弄了一下琴弦,然后笑颜如花的说道:“这几天,我教了几名学生,对这音律颇有点想法,我唱一下,还请三位公子帮奴家鉴赏一下。”
说完,马湘兰便拨弄琴弦,然后悠悠唱道。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但马湘兰刚开口唱时,一旁喝着小酒的王稚登便开口了,“陆公子,你就写首词吧,让元春兄见识一下你的实力,不然他会没完没了的!”
“哈?”陆路诧异的看着一直以来都不争不抢的王稚登,什么意思,这马姑娘好不容易才将这话题带过,你怎么又提起了?
这马姑娘不是你的红颜知己么?你这,你这怎么还拆塔马姑娘的台呢?
不但陆路诧异,就连马湘兰也很诧异,但看了一眼王稚登后,冰雪聪明的马湘兰便知道这王稚登吃醋了。
看到王稚登吃醋,这马湘兰的眼中荡起了层层春意,嘿,我还以为你是根木头呢,这下知道着急了吧!
为了再填一把火,马湘兰也放弃了弹唱,袅袅的走到陆路身旁,很殷勤的给陆路斟了一杯酒,而后娇滴滴的说道:“小陆大人,你就做一首吧,奴家也想听!”
马湘兰一边说,一边偷偷的观察着王稚登的反应,果然是吃醋了,此时马湘兰的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哈?”
陆路看了看王稚登,又看了看身旁笑得像只小狐狸的马湘兰。
我去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欺负老实人是吧?不是说好的只喝酒的么,怎么又要作诗啊,现在陆路非常后悔,八月十八的那天晚上,自己干嘛要背那么多的词啊,这不,导致现在都没有多少库存了。
陆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醉酒的徐元春,此时的徐元春还是一副你不作诗就是瞧不起我的表情。
最后,没有办法,陆路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一首。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背完这首词后,陆路赶忙说道,“那边有几个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啊,你们先玩,你们先玩!”
说完,陆路便不在理会那呆若木鸡的三人,头也不回的向远处的人群走去,生怕被他们喊住,来个“再来一首”什么的,现在,陆路真的是一滴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