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还是1907年的夏季的某一天,他那日还在为成为正教授考职称而努力着。
自己父亲火急火燎地就进了他家的门,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对于这个父亲他是畏惧的,他在家中没什么地位,这与他没有如自己父亲所愿成为帝国的军人有很大的关系。
鹤田拓真问自己儿子说:“难得靠上你一回。你知道你们学校那个中国人冉恒吧?”
听到这个名字,鹤田弥赤都愣了一下,当然认识,他怎么会不认识?
曾经他在校园里喜欢的一个中国女孩就和冉恒在一起了,据说毕业回国不久就结了婚。
这个人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情敌了,而且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一个中国来的留学生能在他们学校那么得教授的青睐。
“我认得,与他有关?”
“你应该也知道他这次回了东京大学吧?他这次回来是坏我们家的好事的。不能让他得逞了,你给我想想办法。”鹤田拓真显得很是焦急。
鹤田弥赤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就问道:“父亲,具体是什么事情说他坏了我们家的好事?”
“他借着回母校这么个名头,实际是回来了解查询国际法等一系列知识,为我们与他们那个国家签订的条约减少赔款的。这涉及我们全家的利益,你说我能让他这么随随便便的回去嘛?要不就扣下他……”
鹤田弥赤抢在自己父亲面前回答:“要不就杀了他?”
鹤田拓真点了点头,难得自己儿子上了一回道:“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不到是不得已不要杀他。”
他父亲对这事急切实属正常,毕竟他父亲作为外交官在中日两国签订的条约中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这若让冉恒了解了那些东西减少了赔款额,这就直接影响到他家的利益。
而他非杀冉恒不可那就有太多理由了。反正死人不会说话,杀了冉恒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了。
考虑到冉恒再过没几日就要回国,他连计划都来不及制定,只是脑子中有了个雏形就大胆去做。
他找到了一个特务藤原晋一,要他借着执行任务的名义杀掉冉恒,事后再说自己只是误杀而已。
这一借刀杀人比他预期还要成功。冉恒死了,没能造成他家利益的损失,他父亲也稍微能高看他一眼,而且……秦娢终于算是和冉恒分开了……
鹤田弥赤回忆得差不多了,他本以为这件事能一直这么隐瞒下去,毕竟这么多年除了他和藤原晋一没人知道这个真相。
可为什么冉怿一来就将那时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
可现在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思考这些已成定局的东西了,现在冉怿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自己就是一个绝望地等待凌迟的人。
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一连几天都是雨天,也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冉怿的心也同这雨一样久久不能平静,自从那次他在东京大学的校园里遇见鹤田弥赤后就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之时已经不远了。
他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无意随着雨声敲打放在他面前的一个长长的皮箱,还敲出了一定的旋律。
这个箱子里放的是狙击枪的各个零部件。
他只需组装,架上,瞄准,扣动扳机,就这么一系列连续的动作,他的杀父之仇就可以得报。
姚厦已经看着冉怿这样很久了,终于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小子真想好了?这可是关乎一条人命的事,别太草率了。”
这么让冉怿类似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去射杀了鹤田弥赤是不是有些不妥?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帮冉恒报仇才对。
可冉怿这小子就是认准了这死理,非是要这么杀了鹤田弥赤才行。
“当然,这几天他也该吃饱喝足了吧?是时候送他上路了。”冉怿提起那个皮箱起身准备出门。
姚厦找出给冉怿买好的船票,说:“回去的票我已经给你备好了,明天上午的船。”
“不用了,你退掉吧。我等会儿得手了就走。”冉怿说完这话已经走到了门口。
“今天?!走这么急?”
冉怿笑笑:“对啊,难不成我还要在这里参加了他的葬礼再走?”
姚厦拿冉怿没办法:“随你吧,凡事小心。哦,对了,外边下雨了,你带上这把伞。”他将雨伞递给冉怿。
冉怿没接,而是说:“在杀戮开始之前用雨水洗净一下自己,这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这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复仇,更像是一场游戏,一场赌局。
……
雨依旧下得很大,雨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鹤田弥赤住所对面一栋相对较高的建筑楼顶上。
那个身影就是冉怿,这个地方是一个不错的狙击位置,能很好地看到鹤田弥赤家的状况。
他将长皮箱打开,娴熟地把狙击枪组装完毕,并将枪架好,他先是用瞄准镜查看鹤田弥赤家的状况。
此时家中只有秦娢在,而鹤田弥赤与鹤田哲父子俩都不在家中,再等等吧——
终于,鹤田弥赤回了家,今天他比往常回来的都早。
这几日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当然他也给自己找了后路。
现在他就需要回家一趟拿些东西然后出去避避风头。
他手里揣了个文件袋,这里面装的是关于那时他借刀杀人除去冉恒的一些简单记录,能算是一些证据吧。
揣着这样的东西好比是揣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上,随时能引爆了。
要那么简单地销毁了,他又不甘,毕竟杀掉冉恒也算他的一个小成就呢。
真是可恶!冉恒的儿子简直就是个十足的疯子,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他敲开了自家的门。
秦娢来开门,见自己丈夫这么早回来还觉得奇怪,问了句:“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秦娢又指了指鹤田弥赤手里的文件袋。
鹤田弥赤没有回答就走进了房间,他时间这么紧迫,哪里能有功夫同秦娢废话。
秦娢听见门被反锁的声音更加心生疑惑,敲了几下门再次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鹤田弥赤在门后小声嘀咕了句:“还不是你那好儿子。”
秦娢没听见这句话,见里面没动静,改敲门为拍门了。
“这段时间我不在家里住。”他是忍着脾气回复的。
“那你去哪里?”秦娢越发觉得自己丈夫的奇怪,可什么都不给自己说,就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一样。
鹤田弥赤可没心情和秦娢继续说些废话了,在房间柜子里翻找了几样东西。
忽然又瞥向窗户那边,觉得自己要去把窗帘拉上,刚走到窗前准备拉好窗帘。
冉怿等这个时机很久了,冷笑一声,把被雨水打湿而垂下的头发撩起。
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出膛,迅速击穿了鹤田弥赤的头颅。
大片的脑浆与血液混合着,溅在碎裂的玻璃与刚要拉上的窗帘上。鹤田弥赤的身体轰然倒地。
听见这声异响的秦娢,怔了一下,拍门的动作停住,然后加大了拍门的力度,喊了几声:“开门呐!你在里面干什么?!”
她见拍门不应,心中警铃大作,走到客厅翻找出地毯下的房间备用钥匙,有些颤抖地把钥匙捅进锁孔中,扭动开锁——
在门即将被打开的那一刻,秦娢的心随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咯噔”跳了一下。
门后这血腥无比的画面是把她吓得惊骇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