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儿无功而返，却不服气地道：“肯定是有人，我看到了！我怀疑是锦衣卫的人。”
谢欢颜笑道：“若是锦衣卫的人，那才不用放在心上。锦衣卫不是连哪个大人半夜和小妾说了句什么话都能查的一清二楚，第二天送到皇上案头吗？他们要是不盯梢，哪来的消息？”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就是很相信，沈牧之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徐可儿总觉得她太不放在心上，碧微的表情也有些担忧；但是栈香却很平静。
谢欢颜把几人反应都收到眼底，心中有数了。
过了几天，谢欢颜医馆里来了一位“贵客”。
他来的时候是傍晚，如果不是因为烤的红薯还没有熟，谢欢颜恐怕早就收拾东西回了家。
“周旭？你怎么来了？”看着站在门口有几分迟疑的周旭，谢欢颜不由惊呼道。
周旭的身量在女子当中算是很高挑的，而且身材瘦削，大概也是因为外形的原因，她女扮男装起来并不吃力。
周旭道：“听说你这里是女子医馆，不知道我是否方便进来。”
谢欢颜站起身来，笑盈盈地道：“周大哥请进，碧微，把门板落下，这样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了。”
栈香看着周旭，眼神有些审视之意。
碧微拉了她一把，“过来帮忙落门板”，栈香这才回神，沉默地过去帮忙。
周旭进屋后有些局促，四下看看，尴尬地找话题道：“你这里布置得很雅致。”
谢欢颜笑道：“到底是为女子看病的医馆，自然要有些不同，没想到周大哥也喜欢。”
周旭眼神径直看向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一般。
——她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为什么不揭穿自己？
谢欢颜从容笑道：“我后面抱厦里有个茶室，平时在里面休息，很是安静，适合说话。周大哥若是不嫌弃，随我借一步说话？”
周旭点点头。
栈香把门板放下，快步跟了过来。
谢欢颜却摆摆手道：“不必跟着，我想单独和周大哥说几句话。”
碧微抬头看过来，眼中也露出几分迟疑之色，但是她没开口。
栈香顿了下，还是退了下去。
谢欢颜把周旭带进去，亲自煮水烹茶，行动如行云流水，看得让人赏心悦目。
“周姐姐，”谢欢颜把茶杯推到周旭面前，浅笑盈盈，“请——”
周旭端起茶杯浅抿一口，垂眸道：“多谢沈夫人的照顾。但是我很想知道，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我从出生起就这般，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甚至我自己有时候都会错乱，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外人。”
谢欢颜笑了笑道：“只是偶然。上次在温泉的时候我开始怀疑的。”
她不能说自己上辈子知道的，所以只能含糊其辞。
周旭叹了口气道：“我自己思来想去，大概也是因为那次突发情况我太过慌乱所致。多谢沈夫人替我遮掩，否则我一个欺君之罪是跑不掉的。”
别人女扮男装只是小事，她却已经在大理寺供职多年；虽然仵作很卑微，大理寺的仵作却是有品级，吃俸禄的。
“周姐姐这般，定然也是身不由己。如果能选择，谁愿意承受这样的压力？”谢欢颜道，“我二哥对周姐姐的技艺十分推崇，我也是；尤其听到那些因为周姐姐小心求证而翻过来的冤案，更是佩服不已。如果有机会，我想要和周姐姐请教呢！”
周旭谦逊道：“沈夫人过奖了。您这般年纪已经能够自己撑起一个医馆，才是难能可贵。”
谢欢颜“噗嗤”一声笑了，“咱们两个这般相互吹捧好吗？周姐姐你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便是我家里人都不会说。”
“如此便多谢了。”周旭道，“我确实有难言之隐。”
这才是她今日上门的主要目的。
除了感谢，她更像恳求谢欢颜保守秘密。
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蕙质兰心的谢欢颜已经主动承诺了。
“没关系。周姐姐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开口。古有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姐姐女承父业，给我们女子争了一口气，谁说女子不如男？”谢欢颜道，态度十分亲昵。
周旭道：“我是个嘴笨的，以后沈夫人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定当尽心竭力。”
谢欢颜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周姐姐，我二哥是个愣头青，做事冲动，我爹娘都十分担心。他对去大理寺也十分不满，总想去禁军找人打架。我真的担心他在大理寺闯出什么祸端来；
你当值多年，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到底熟悉，以后如果可以，麻烦你多多照顾我二哥。”
尽快照顾到一起，喜结连理，省得她娘总为二哥的亲事操心；也不要再让那么糟心的二嫂进门。
周旭点头答应：“那是自然。其实沈夫人可以告诉令尊令堂，令兄在大理寺很好。他人缘好，同谁都能说到一起，不像我这样的闷罐子。其实准确来说，我托他照顾还差不多。”
“那就相互照顾，相互照顾。”
说着，谢欢颜又给周旭续茶。
过了一会儿，周旭起身告辞，衣袖不小心拂过桌上小巧的汝窑茶杯，茶水打湿了她的袖子。
茶杯滚落到地上，倒是没摔碎。
“有没有烫到？”谢欢颜忙上前握起她的手仔细查看，待看清她手背上有些被烫红的痕迹，下意识地吹了吹，“还好，不算严重，不会起水泡。”
“你们在干什么！”沈牧之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
谢欢颜惊讶地抬头寻声望去，手里却还托着周旭的手放在嘴边。
周旭下意识地抽回手，面色冷峻，往前迈了一步把谢欢颜护在身后：“卑职见过沈大人。”
“滚开！”沈牧之冷冷地道，同时勾勾手指，“你过来。”
他说的是谢欢颜。
当着周旭的面，谢欢颜也没法说什么，便只能往前挪了两步，安慰周旭道：“不用担心，沈大人不是坏人。”
话音落下，沈牧之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跟我说说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