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就看见屋内的情形,两个美丽的女人相对而立,一个忧郁,一个错愕。
“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突然出声,握着玉佩的雨觅云受到惊吓,外加心虚,手里的上等玉佩就脱了手。
她惊叫一声,“啊。”
她不知道,钟离辞后面那句是对她女儿说的。
钟离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瞬间到了嗓子眼。
你啊什么呀?
她下意识扑过去接,这可不能碎啊,碎了它主人估计就以为是她故意的。
这一看就很贵,到时候,要她命……
玉佩接到了,但是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失了重心,她挨着雨觅云,摔倒在地。
头撞在衣柜上,砰砰做响。
衣柜,又是衣柜,这衣柜就是要她命的媒介啊……
雨觅云吓了一跳,“溪儿。”
手忙脚乱地去扶她,“没事吧,有伤到吗?”
她嘶了一声:“玉佩没碎。”
钟离辞看到她因为头痛向后仰时露出的一节脖子。
细、白、长。
雨觅云眼睛红了,“你这孩子,怎么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一块玉佩而已,碎了就碎了,你才是要紧的。”
一块玉佩怎么会有人重要,摔坏了哪划得来。
钟离溪不赞成,不,玉佩掌握着她狗命的生死。
雨觅云美眸瞪向还站在那跟个桩似的人:“都怪你,没事吓什么人。把你妹妹吓傻了,想让谁养啊。”
头疼的快要闭眼过去的钟离溪:“……”
她把手心摊开,玉佩递到他眼前,真诚道:“大哥,你的玉佩,我救下来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要是没脑残,可不能冤枉我。
钟离辞将视线转向雨觅云,眼神无一丝愧疚:“娘,这是我房间,我问一句能算吓她?”
钟离溪睁大眼睛,好一个反客为主,啊,呸,好一个钮祜禄.辞。
这人难不成是看了甄嬛传,想跟她来文的,然后让她落败,再逼她自己用三丈白绫了此残生。
钟离辞看着钟离溪诧异、颓丧的模样,突然觉得多日来的积郁一扫而空。
气顺了。
原来这就是斗败她,让她那龌龊心思使不上劲的心情。
他突然好像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傍晚时,钟离风岩忙完回来,等着他开饭的一家人各自落座。
钟离溪乖巧地给大家一一见礼。
“爹爹。”她一声爹爹喊的尾音上扬。
钟离风岩看到她的笑脸,一天的烦恼一扫而空,伸手招呼她,“快坐下。”
他看着这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明明才一天没见,怎么感觉这女儿又好看了些。
当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他慈爱地看着她问:“明日跟着你大哥去玩,可欢喜?”
“欢喜的。”钟离溪露出职业笑容。
只要他留着我这条狗命,让我跟他走哪都是高兴的。
钟离风岩露出满意的笑容,嘱咐道:“明日好好跟着你大哥,有什么事情就让他帮你。”
“好嘞。”
老父亲将视线转向淡然看着这一切的钟离辞,叮嘱他:“明日好好照顾你妹妹,切不可让她受了委屈。”
她还能受委屈。
钟离辞觉得自己这老父亲眼睛可能已经老花了。
他没说话,看着将头埋进碗里的人,这是中午没吃饭?
饭吃到一半,雨觅云突然问钟离辞,“辞儿,今日你回来怎么没见你给你妹妹买桃花糕呢?”
钟离溪拿着筷子的手顿住,这事还有人记着呢。
忘了。
“是我后来让大哥别给我买了。”
钟离辞看向她,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雨觅云愣怔,钟离风岩代替她发问,“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吃吗?”
“是喜欢。”
“那为何不买?”
女儿是担心花钱太多?
“因为它太糯了,我吃完之后,怕爹爹和娘嫌弃我太黏人了。”
钟离风岩夫妻二人先是一怔,随后相视大笑。
这女儿真是太有意思了。
钟离辞看着一桌子饭菜,突然觉得好像还是没饿。
晚饭过后,钟离溪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用手摸着头,感觉后脑勺那凸出了好大一块。
都不用看,肯定是肿了。
她动手拆了发髻,扭着头想通过镜子看一下自己战损的模样,无奈那铜镜实在是不给力,把她照的跟扭断了骨头的女鬼一样。
扭的时间长了,手臂也痛。
将手放下来,袖子一撸,胳膊上的青青紫紫把她自己吓的眼睛溜圆。
要不是她一直清醒,她都怀疑自己这是被人群殴了。
摸了一下,不怎么痛。
估计是这身体太白,容易留疤所致。
头上那是真的痛,不过,也没有什么可以擦的药酒,不像现在有红花油活络油这些好东西。
叹息一声,只能认命地躺在床上。
睡不着。
习惯有手机助眠的她觉得这夜也太长了些。
数了一百个饺子后,她开始想,明日可会遇到钟离溪的朋友,闺蜜?
若是遇到了,她没认出来怎么办?
到时候不会被人拆穿吧?
真是要命,这古代也没个手机,不然刷个朋友圈和抖音她也能预测一二。
她努力回想剧情,半天之后,她有些悔恨,自己看书为什么要一目十行,只走主线。
实在睡不着,她又觉得口渴,便起床倒水喝,结果桌上的茶壶是空的。
她犹豫一息,拿着杯子开门出去。
印象中,厨房是靠右的。
转悠半天,她发现自己好像记错路了。
夜深人静,偶有灯笼摇曳,她打了个哆嗦,蛮有看鬼电影的氛围的,还是3d的。
刚要放弃喝水,准备原路返回,就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
遇鬼的时候不能叫,憋住呼吸,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你在这干什么?”
刚从书房忙完,准备回房的钟离辞看着披头散发跟鬼一样游荡的她,眼里涌出一丝戒备。
钟离溪重重吐出一口气,原来她撞的是个人。
看清人后,她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尖叫。
只是,为什么又是这该死的问题。
这类似问题是催命的咒语吗?
她头还疼着,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不想赚洗白值,便越过他走了。
钟离辞看着她的一系列反应,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
在看到她一直揉着后脑勺,又隐约听见她“嘶”了一声,眼神顿住。
他也看到了她另一只手里捏着的茶杯。
钟离溪没喝到水,也认命了。
一晚上不喝水,渴不死。
将杯子一放,没吹灯,就又瘫回到床上。
刚有睡意,门就被敲响了。
她下意识喊:“门没锁。”
外面安静了一下,过了片刻,门被推开。
她扭着脖子看向门口,进来的竟然是钟离辞。
她嗖的一下翻身坐起来,每个器官都在说着惊讶。
钟离辞带着夜色得清冷无视她的神情,跨步朝她走来。
靠近了,好看的手抬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
“擦了之后,用力揉揉。”
钟离溪懵逼地接过来,拔开瓶塞,有股刺鼻的味道。
闻起来还蛮像药酒的。
眼睛一转,若有所悟,这是给她送药酒。
她推辞:“不严重,不用擦药。”
做人要懂分寸,这兄弟的药她不配用。
钟离辞嘴角上扬,眼里只有讽刺,“明天好告诉大家的眼睛,我凶狠残暴,虐待幼妹。”
钟离溪一抖,撸起袖子,指着那青青紫紫,万分真诚道:“这些就是个印子,睡一觉醒来就没啦,不会被人看见的。”
钟离辞看着那细白手臂上的伤残印记,眼里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
钟离溪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她还用手使劲按那青紫的地方,“真的,一点都不痛。”
“那就用来抹你被摔坏的脑子。”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骂人呢?
“大哥,我只有一双眼睛。”
转身准备走人的钟离辞顿住,“是个人都只有一双眼睛。”
钟离溪深吸一口气,“我眼睛长在前面。”
“难不成你想让它长在后面。”
钟离溪:“……”
她忍不了了,直接冲到他面前,然后拔开头发把头一低。
然后,她抬头,问道:“看到了吗?”
“看到了,肿成了猪头。”
钟离溪捏着瓶子,深呼吸了两次,指着门口,道:“慢走,不送。”
钟离辞挑眉看了看她,走了。
盯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钟离溪不敢置信。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在求他帮忙吗?
她咬了下后槽牙,怪她,怪她没把求字说出口。
她倒出药酒抹到后脑勺上,但是因为看不到伤口实在不好动作,况且一碰就痛的她抽气。
揉了两下她还是放弃,直接关了门睡觉。
反正没撞傻,那包时间到了自然会好的,管它呢。
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一觉睡醒,她感觉被撞的地方更痛了,摸着包好像也大了些。
扭着头一顿操作,还是没能从铜镜中窥见一二。
手上腿上更惨,昨天和外物有接触的地方看着都是触目惊心,就跟那被虐的尸体一样。
这日她没喊婢女梳头,因为自己是个汉服迷,便学了一些古代妆发。昨日见婢女给她弄了样式,今日自己就能上手了。
将昨日雨觅云给她挑选的衣服首饰穿戴好后,她来到花厅。
餐桌上,雨觅云刚吃完,见到她,直呼自己的女儿真好看,赶紧又让厨房端粥来。
这个家有一点非常好,因为他们家是分府独居的,对几个女人早上起床吃饭都不做约束,只要不太晚就好。
婢女端上来的不仅有鱼片粥,还有核桃酥、花生酥。
钟离溪思考,怎样才能让鱼远离自己,又不被人发现不对。
她拿起了一块核桃酥,慢慢地喝着粥。
雨觅云宠爱的又给她的小蝶子里夹了块花生酥,“多吃点。”
她又问道:“头还疼不疼了?真不用找大夫?”
“不疼了,我擦药了。”
“哪里来的药?”
“大哥给的。”
“你大哥给了你药?”雨觅云惊诧。
“嗯嗯。”
雨觅云心头一阵激动,大儿子果然是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疼这个妹妹的。
她想摸她脑袋。
“娘,头发会乱掉的。”
雨觅云在看到她那精致的发型时,犹豫之下,还是放弃。
“那好吧,若是不舒服要说哈。”
“好勒。”
在她快要吃饱之际,看着还在给她夹核桃酥的美人,她赶忙道:“娘,我吃饱了。”
“就吃这么点啊?”
“娘,我没减重,我是真的吃饱了。”
“你昨日撞到头,应该多吃点点补补的。”
“……”
钟离溪看着眼前的鱼、核桃、花生……
这娘是真担心她傻了啊。
“娘,我真饱了。”
“真的?”
“嗯。”
“那把这收了吧。”
钟离溪松了口气。
她没有看到钟离辞,不是说今天要带她出去吗,难不成改主意了。
她正疑惑,雨觅云已经主动提起。
“你大哥一早出门了,说让你等他一会。”
原来如此。
“好嘞。”
“他说不会太久,过不久应该就回来了。”
久她也得等啊,那是男主,她敢不等吗?
“嗯。”
她突然想起一事来,边问:“娘,我朋友很少吗?”
雨觅云眼睛一抽,“怎么想起问这个,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好吧,看来钟离溪是真的朋友少。
“你啊,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这次好好玩,争取交几个朋友。”
钟离溪哽住,感情这姑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啊。
独行侠?
虽说古代人交际少,但不也是有闺中密友这词吗?
“好勒。”
雨觅云反倒不放心起来,叮嘱道:“今日啊,你就是去交朋友的,不要太害羞。但是这赏秋宴,公子小姐、丫鬟仆人的太多,什么性子的人都有。若是遇到那不好相处的,避开就是。若是有人纠缠为难于你,你就告诉你大哥,让你大哥给你做主。”
钟离溪眨着大眼睛问,“不是去玩吗?怎会有人为难于我,娘你多心了。”
雨觅云被那双眼睛里的单纯融化。
真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这世上人海水难量,人心难测,唉,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这些的好。”她强调,“总之,你跟着你大哥,别让自己受委屈。”
“好的,我一定把自己挂在大哥身上。”
雨觅云笑得无奈,“你这孩子,那也是可以给彼此一些空间的。”
形影不离,儿子怕是不好和其他姑娘培养感情。
钟离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