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见有人认罪认得这么麻利的,连认罪书都准备好了。
那私印,便是韩相的私印。
容烬扫视认罪书的时候,赵子峰坦然的复述一遍,“因着韩家与赵家的姻亲关系,相爷十分信任于我,当初建造相府,相爷器重我,是由我负责施工督造,也是我趁督工的便利,将黄金砌于墙中藏匿,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发觉那黄金藏在墙中,那些金子,是我借用做生意的名头,从鲁国公府里捞出来的,藏匿金墙全然是我一人所为,与相爷无关,相爷毫不知情。”
一番话,说的三堂会审的大理寺和刑部之人面面相视,似乎又找不到赵子峰话中的漏洞。
容烬扫过一遍认罪书,与赵子峰口头上述说的一般无二,主动跳出来做替罪羊,韩老狗果然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峰儿,竟是你.....”不仅如此,韩相还配合着赵子峰演一场震惊,失望,再到痛心疾首的戏。
“姨父,对不起。”赵子峰诚恳的向韩相道歉,然而还没完。
他又看向容烬,跟在场的审讯官员们继续阐述认罪书上的内容,“相爷的私印,一直在我这儿,相爷名下所有的田产铺子,其实都在韩夫人头上,之所以对外宣称是相爷的,不过是想借相爷的威严,逼迫底下的人不敢乱说罢了。”
赵子峰死死地捏着拳头,手在发抖,拳头上青筋暴起,说完闭了闭眼,把眼眶里的厉红和挣扎都压了回去,睁眼屏息道,“那些收受的贿赂,也都是我从中牟利,一切只因相爷信任我,器重我,是我贪心不足,利用相爷的信任谋取私利,诸位大人想必也很清楚。”
好家伙,最后还敢威胁一把在座的某些人。
刚说了,从前想巴结相爷的,都是赵子峰从中牵线的。
赵子峰,就像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绝好的背锅替罪羊。
“我认罪,请王爷还相爷一个清白,相爷仁义,善待百姓,素有贤名,请王爷明察。”
认罪认的坦荡荡。
像是在诉说别人的经过似的。
三堂会审的人脸都绿了,若叫赵子峰拖下水,被人知道他们也曾给韩相送过礼,岂非谁都不能脱身?!
楚司辰的折扇又摇开了,“王爷,我看这韩相不像是老狐狸,说他是老泥鳅都不为过,老谋深算,脱身的那叫一个滑溜。”
容烬睨了他一眼,这厮立马就闭嘴了。
你丫是来从旁协助审案的,不是来看热闹评价韩相如何老奸巨猾的。
“王爷!”突然又有衙役喊了一声,来禀报道,“公堂外有个叫韩雨宁的女子,自称是相爷的女儿,可为相爷证明清白。”
“啧,老泥鳅还不止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呢。”楚司辰啧了一声。
容烬余光一个斜视,这人微笑的封上嘴。
阐述认罪的赵子峰闻言诧异了一下,然后看了眼韩相气定神闲,便知晓了一切。
姨父果然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可笑他竟以为姨父再难翻身。
韩雨宁上堂之后,温柔不怯场,“小女韩雨宁,见过王爷,见过诸位大人。”
楚司辰打量着韩雨宁,这就是韩家身世坎坷有趣的四小姐韩雨宁,这小女子是没瞧见他三皇子在这儿啊。
“见过三皇子。”
哟呵,还知道补上。
楚司辰笑了笑,韩家果然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公堂之上,韩雨宁严谨不废话,直接将她带来的东西掏出来,“王爷,雨宁虽不在韩家长大,可雨宁有证明我爹清白的证据。”
韩雨宁交上来的,是一封封鲁国公府贪污纳晦,以强权压人,欺霸良田,甚至还有强抢民女的罪状,她不轻不重的声音说,“当年就是因为我无意间从韩夫人那发现了鲁国公府的这些文书罪状,才遭韩夫人暗算,将我拐卖给了人贩子,若非遇到长公主搭救,只怕小女早就遭其毒手,命丧黄泉,今日父亲蒙冤,即便小女能咽下自己的冤屈,却不愿叫父亲受害,一切都是韩夫人和鲁国公府的作为,请王爷和诸位大人明察!”
这变故,只怕是谁也没料到的。
先是赵子峰跑来认罪,后又有韩雨宁来为父申冤,三堂会审的人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赵子峰和韩雨宁的说辞,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其实韩雨宁这一出,包括她上交的罪状,跟韩家金墙这案子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但结合赵子峰的认罪,却又似乎坐实了韩相的无辜。
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韩相夫人和其娘家鲁国公府的头上。
韩家人心焦虑,不知审判结果如何。
韩夫人坐立不安,焦急不已。
直到门外传来喊声,“夫人!夫人!走了...都走了!”
韩夫人吓得一哆嗦,“什么走了?”
“外头,外头的禁军都撤走了!”跑来的嬷嬷喊着说。
韩夫人一愣,“禁军都撤走了?”
这举动,不知是好是坏?
韩夫人没由来的,只觉得心中一沉。
“母亲,会不会....是爹爹....”韩茹嫣指尖微抖,要是爹爹出来了,知道母亲转走了家产,韩茹嫣不敢深想,脸色立时就白了。
“别慌,嫣儿,即便你爹回来,他又能奈我何?”韩夫人强自镇定道。
大不了就撕破脸。
这么多年惺惺作态的假装着夫妻和睦,她早就厌烦了。
陈氏那边也知道禁军撤走了,差点没哭出来,“儿啊,你们爹爹是不是要回来了?”
韩玉谏拧眉,“禁军撤走了,爹应该....会没事吧?”
他这话,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陈氏。
如果父亲获罪,禁军应该冲进来抄家,将他们都抓起来才是。
可是禁军撤走了。
“爹他....当真能脱身吗?”韩茹梦紧张的问。八壹中文網
“爹总是能为自己留条退路的。”韩玉谏无形中呼了口气道。
……
宫里。
得知三堂会审的结果后,楚皇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两位‘从旁协助’的审讯人员。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为何能让韩相找人顶罪?”楚皇面色阴沉的凝视着容烬和楚司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