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莘疯了似的哭喊着，压抑多年的痛苦彻底爆发出来。
而罗真，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那股湿润逼的她泪腺发酸，心如刀绞。
“不，不应该是这样，不是……”
如果这个女人的话都是真的，如果他什么都没做过，自己坚信了一年的一切真相被彻底推翻，要她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一定不是这样的，这个女人都是在编故事，全都是假的。
罗真摇着头，止不住倒退一步，整个人差点跌倒。
“你落水，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招致寒毒发作，差点丢了命。你被季舒衍抓住，他只身犯险，不惜以命相救。你每一次拼了命对付季舒衍，打乱他的计划，他都不怪你，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一次次护着你，不然你以为你有九条命，每一次都可以化险为夷吗?”
曹莘一步步逼近，眸光血红一片。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为别的女人不顾一切，看着他们生死相依，夫妻恩爱，自己却成了多余的人。
她把所有人青春给了他，他却把一切都给了这个女人！
罗真被她逼的步步后退，泪水已经滑落下来，打湿苍白的面颊。
曹莘说的，都是事实，她不惜代价复仇，却是他每一次以命相护，都是真的。
可是她以为那都是出于利用，只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
“季舒衍盯上谢家，他费心打点，逼的季舒衍落败，你却以为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
当时情势危急，谢林两家商场争利，以谢家胜利告终。表面上都是她自己运作，其实是他彻夜不眠，翻遍所有典籍，寻到方法帮谢家摆脱困境。
“叶清芸出事，你只顾自己痛苦，他却决定冒着危险，提前对季舒衍下手，差点招致大祸。”
当时他对她许下一月之诺，为了对付季舒衍，安慰她，他差点被季舒衍的人暗杀。
“你的叶家，是他跑到乱葬岗，一个一个的将你的亲人找到，仔细安葬，让他们入土为安。每年祭日，他都会去坟前忏悔。”
自从他知道叶家与母亲的事无关，便悔不当初，一直怀着满心愧疚，没有一日过得安稳。
“你爱布奉，爱季舒玄，他便不点破，维护你的希望，为了你，他宁愿永远当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所以季舒玄的事情，他从不向她吐露分毫，就是想要维持她心中美好的梦。
明明自己那么孤独，那么心酸，却还是为了她强忍着。
“他不想让你看到痛苦，只想把美好的一切留给你，他争夺天下，希望报了大仇，可以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而这一切，你全都不知道！”
她从没想到，那个冷心冷情，厌恶世俗的男人，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倾尽一切去守护她，可是换来的，只是她的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罗真的呼吸窒住，泪水默默落下来，砸在地上，她却毫无反应，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云峥也愣住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收那个最爱真儿的人，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不是他。
从头到尾，这个男人已经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即使面对她的误解，他也从不解释。
和他比起来，自己又算什么。
所有人僵立在原地，因为今日听到的，惊世骇俗，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认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
罗真已经无暇去关心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被他们逼疯了。
她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无法相信曹莘说的一切会是真的，那桩桩件件，都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脑海中翻覆着来来往往十几年的记忆，每一个与他相处的片段都在这一刻骤然清晰起来。
自从十年前，那个眸光冷淡，从不爱笑的小男孩走进她的世界，便注定了他们纠缠不清的命运。
十年后的相遇，他们从互相提防走到生死相依，三年的爱恨纠葛，数不清的血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似乎每一次他都会出现在她身边，默默的保护她。
这一护，便是一辈子。
不错，她相信了，因为她想不到一个人可以编出这么多故事，还可以表演的这么真实。
除非，都是真的！
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血红。
终于，她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来到了他身边，那张熟悉的脸幻化成无数的模样，仿佛一眼便是一生。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艰难的一句话，她哽咽着说出口，嗓子好像被烈焰灼烧一样的疼。
“我说的，你还会相信吗？”，季舒玄看着她，苦涩一笑，万千悲凉尽寓其中。
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利用她，伤害她的骗子，他早已经不敢再奢望她的目光了。
“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她猛的大吼出声，一把推开他。
季舒玄身子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闷哼一声，却依然没有开口。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那些所有的往事，只会让她痛苦，他的话，也只会带给她痛苦而已。
罗真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崩溃了，心中翻滚着一阵撕裂的痛。
突然，她再也忍不住，“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虚软，脸色惨白。
云峥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孩子，扶住她：“真儿……”
“快，快去找张大夫！”
她摇摇头，努力压下喉咙处腥味，抬头间，却见地上的男人突然捂着胸口，痛苦不堪。
“舒玄，舒玄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舒玄……”
曹莘见状跌跌撞撞的爬过去，紧紧抓着他的手，紧张不已。
“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季舒玄痛的脸色煞白，几乎喘不上来气，却一直说着一句话，让他们走。
“舒玄，事到如今你还放不下她吗？”，曹莘泪落成行，身子颤抖着，粉拳几乎捏出血来。
“莘儿，我求你，求你……”
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能！
是什么让这个骄傲的男人说出这个“求”字，曹莘泪眼模糊，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