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罗真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箭步冲上去,声音里含着一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慌张。
“你走,滚!”
季舒玄一把推开她,声音比寒冰还冷:“滚——”
他身子不断颤抖,浑身冰冷,脸上青筋暴起,那模样十分吓人。
罗真愣住,忘了呼吸。
“师父,怎么可能,他的症状怎么可能跟师父一模一样!”,突然,小蝶止不住上前一步,仿佛失了魂魄。
脸色青白,青筋暴起,痛不欲生。
她每每看到师父如此痛苦,却毫无办法,那种病痛折磨了他两年,她也就担惊受怕了两年。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是一震。
罗真猛的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什么一样?”
“师父这两年便是如此,每次犯病,都痛不欲生,他们的症状一模一样”,小蝶喃喃自语,显然也被吓到了。
可是她的话,落在罗真耳里却如同惊雷一般。
“你胡说,流歌身子健康,怎么会有病?”,那个如风一般的男子,他们知交多年,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病痛。
“是啊,师父本就是医者,怎么会治不好自己的病呢,可是他却被那病折磨了整整两年。”
往事骤然袭来,渐渐与眼前情景重合。
她曾经不止一次问过师父原因,可是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仿佛刻意瞒着什么。这个问题,直到他离开人世,她都没有想清楚。
可如今,这个男人竟然跟他有同样的症状。
流歌病了两年,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季舒涟做了这么多事情,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仿佛就只有她一个活在幻境中的人。
“季舒涟,告诉我,你们还隐瞒了我什么!”
她再也忍不住,眼前仿佛蒙着一张网,让她什么都看不清。看着男人痛苦的模样,她心中的恐慌也越来越深。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能看到他愈发惨白的脸色。
她猛的起身,运气就要为他输入内力,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不要碰他!”
回眸间,张鹤正站在门口。
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她疯了似的冲过去,抓住他的衣袖问:“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症状?”
世界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流歌和季舒涟,他们更是毫无干系,如何会患上同样的病。
她想不通,她不明白!
张鹤看着面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子,敛了目光,深深叹息:“是生死蛊!”
罗真听不明白,小蝶却已经傻了。
“生死蛊……”,她曾在师父的医术上看到过生死蛊,那是苗族的一种蛊毒。
“什么是生死蛊……”
罗真撑着一抹精神,勉强开口,即使她知道那个真相是她接受不了的。
“生死子母蛊,一种失传的逆天之术,传说可令人起死回生,因而天下医者争相寻之。”
起死回生四字已经如利刃一般刺中了罗真的神经。
“两蛊分别寄生宿主,只要母蛊存活,子蛊便能存活,两者相伴相随。但是其以人血养成,蚕食宿主精血,因而母蛊宿主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张鹤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生死蛊,起死回生,子母蛊相伴而生,这一切都特征,都与眼前女子彻底吻合。
一道滔天巨浪在所有人心头炸开。
罗真更是觉得天昏地暗。
“生死蛊,流歌耗尽心血给我用了逆天之术,是他帮我起死回生,他在自己身体里种下了母蛊,日日饱受痛苦!”
这就是真相,是她重生的真相。
这世上哪有什么上天怜悯,哪有什么天道轮回,不过是有人拼了命在保护你。
可笑的是,她竟然一直以为自己的重生是一种偶然!
真相如此残忍,如此鲜血淋漓,将她的世界染成一片血红,扑田泼洒。
谁都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离奇的事情。
张鹤不忍看她的模样,只好别过头。
当年那孩子执意如此,不惜为她逆天改命,他从来都知道那样做意味着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
最后也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他去战场寻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你破碎的身体。”
他永远都忘不了,噩耗传来时,那孩子拼了命跑去战场,拼了命刨挖尸体,只为寻她残躯。那天雨下的很大,回来后,他躺了半个月。
那段日子,他常常念着一个名字,却不再伤心。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他做了多么疯狂的事情。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秘术能否成功,不知道她残魂会去到哪里,却还是不惜代价的做了。
“所以,你早就认识我,收我为徒也不是偶然……”
罗真无知无觉的开口,只有眼角泪滴滚滚而落,却毫无感觉。
“是!”
罗真身子一颤,再看向地上的男人,只觉得五内俱焚,心痛欲裂。
“啊!”,心中的痛苦已经快要把她逼疯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流歌要这么傻,她哪里值得他这样不顾一切,哪里值得。
这辈子,她甚至从未爱过他,直到他死,她都没有给过他丝毫安慰。可是他,却为她倾尽一切!
要她怎么接受这样的真相。
“真儿……”,云峥再顾不得许多,赶紧扶住她。
当所有的认知被推翻,面对鲜血淋漓的真相,她怎么接受得了。
“所以,所以……”八壹中文網
母蛊亡,而子蛊尚存。
当时是季舒涟见了流歌最后一面,是他亲手杀了流歌。之后,他便有了跟流歌一样的症状。
这一切明明白白,再无任何遮拦,可事实真相,却让人绝望到无法呼吸。
她低头看向地上虚弱的男人,踩着细碎的步子一点点走过去,脑子里划过无数迷离的画面。
而这时,季舒玄也终于抬头看向她。
“是流歌告诉你这一切,你把母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对不对?”
“你们做了这么大一个决定,却一直瞒着我,对不对?”
女子声音带着撕裂的痛楚,闻者落泪,听者断肠。
今日一切,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女子。
季舒玄看着她,缓缓握紧了拳头,说不出话来。
“永远不要让她知道这一切,我求你……”,弥留之际,流歌苦苦哀求,那番话,至今都让他记忆犹新。
如果可以,他也宁愿她永远都不知道,永远。
可是如今,她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