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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辉山，寝宫中。
云帆、牧司陵二人面对面坐着，火烛轻轻摆动，场面凝重的让人感到窒息。
牧司陵坐在云帆对面，有些坐立不安，即便新制已经推行了三年，他也是陛下的第一宠臣，但就这么坐着……他实在是感觉变扭。
“牧司陵，前线的事你也清楚。”
“朕就开门见山了。”
云帆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神情凝重，声音低沉而沙哑：“前线溃败，朕不担心。”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大铭又不是真的无兵可用，别说左翼战场溃败，就是全线溃败，朕也能稳住。”
“各个地方藏有多少军队，你和朕，都相比很清楚。”
“是。”牧司陵重重点头，接着有些疑惑：“那陛下，您叫我来是为了？”
“那一千台迫击炮。”
云帆眼睛紧紧盯着牧司陵的双眼：“朕问你，那一千台迫击炮，究竟毁没毁掉。”
牧司陵瞬间沉默。
云帆后仰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桌面轻轻敲着，微微皱眉：“牧司陵，朕对你，不想用命令的语气。”
“陛下……”
牧司陵微抬眼皮，低叹口气：“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了。”
“多又如何？”
“朕杀的人，下令杀的人，还少吗？”
云帆的眼神逐渐变冷：“朕问了三个将军，结果都告诉朕完全销毁，你觉得朕会信么？”
“别说是朕，你会信么，牧司陵？”
牧司陵摇了摇头：“在遭受埋伏，主力尽失的情况下，不可能完全销毁。”
“所以？”云帆的面色缓和了些，但声音依旧充满寒意。
牧司陵沉吟片刻，低声道：“只销毁了近九百台……”
“还有八十多台被推下山崖，也算是销毁。”
“但……”
牧司陵深吸口气，坦言道：“还有十几台迫击炮，没有来得及销毁，留在了原地。”
“这一天还是来了。”
云帆猛然一锤桌面，站起身恨恨道：“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牧司陵默然，低沉道：“陛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即便是他，此时也没了主意。
迫击炮落到敌军之手，就意味着敌军极有可能会通过拆解迫击炮研究出来这项大铭的杀手锏。
至于炮弹，那本就不是什么太过于精细的东西，况且也常有哑弹落到敌营。
而火药更不用讲，整整三年过去，凌家定然已经掌握制作之法。
只不过威力远小于他们手中的“正版火药”就是了。
“怎么办……按照计划行事吧。”
云帆无奈的挥挥手，有些头痛。
“是！”
牧司陵站起身，微微欠身。
像武器泄露这种事，云帆不可能不会想到。
或者说，自从火药被制作出来的一天起，他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泄露出去。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东西都不可能被一直垄断下去。
迟早会成为世人习以为常的东西。
他能做的，也只是让这一天晚点到来罢了。
至于计划，也很简单。
调整布局，让一些新型火器提前上场，以压制被泄露的武器。
第二项不用说，研究院可不是吃素的，三年来研究院在改进旧火器的同时，也在进行研发，并且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至于前者，凌家想要真正制作出迫击炮并像大铭一样大规模普及，也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
那趁这个机会，就可以选择速战速决！
逼迫敌军与他们决战！
虽然迫击炮弹已经拙形见肘，但战雷还是极为充裕，并且能够快速生产运往前线。
如此一来，己方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陛下，臣……还有一事汇报。”
牧司陵犹豫许久，见云帆在思考，咬了咬牙，开口道：“猎鹰小队为了完成任务，将一支神火铳留在了武国。”
“微臣以为，这支神火铳，可能会让武国掌握神火铳的制作方式。”
云帆闻言先是微怔，接着摆了摆手，平静道：“这件事朕知道。”
“啊？”牧司陵没有反应过来。
“神火铳的泄露，是必然的。”
云帆摇了摇头，叹息道：“神火铳虽然已经更迭换代多次，但其威力，依旧并不可观。”
“并且经常出现种种意外，综合实力也并不如弓弩。”
牧司陵疑惑不解：“那您……为何还要计划普及全军？”
“有些技术，不是现在不实用，就可以不用发展的。”
云帆又发出一声长长叹息，摇了摇头，陷入了沉默。
前世的近代华夏，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神火铳，是火药技术的根本。
也是所有科研人员的磨刀石。
只有发展神火铳，才能带动其他火器的发展。
因为这是真正的常规武器。
在这个时代能够真正做到普及全军的常规武器。
其他的，像迫击炮这种武器都是稀罕物。
即便是战雷，经过三年的发展，在军中依旧是宝贝。
神火铳则不然。
每支军队都有神火营不提，哪怕是普通士卒，想要自掏腰包买一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毕竟现在大铭的体系已经基本称得上是完整，技术也已经普及，神火铳的造价也跟着低了下去。
子弹更不用提，虽然是消耗品，但归根结底只是弹丸，根本不值多少钱。
但这就意味着神火铳可以轻而易举的被敌对势力窃取。
云帆也当然知道这一点。
所谓有得必有失。
也就是说，自打云帆准备将神火铳普及全军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将神火铳这项火器技术拱手让人的准备。
云帆当然不是傻子，他清楚的知道，大铭能够重新崛起，靠的就是先进技术。
但是他从不把技术，当成国本来看到。
而是将研究技术的人，当成国本来培养！
也就是大铭研究院！
只要在理论以及思想方面，研究院还处于九州领先状态，那么即便顶级技术都被其他势力夺了去，大铭也可以靠着这些研究人员，迅速重回领先地位。
人，才是一切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