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宿醉的可不止君子兮一人,就连容君也被九黎他们灌得很惨,直到天麻麻亮,才被人放回了屋。
所以当九黎像被人追杀一样冲进容君的房间里,别闹醒的容君二话不说直接赏了他一个枕头。
九黎抱着刚刚狠狠砸在他脸上的枕头,却来不及管这么多,而是像疯了一样,一把就将容君拉了起来,“出大事,你还睡什么睡?”
容君迷迷糊糊的半睁了眼,目光就像刀子似的,要是放在往常九黎肯定不敢再造次了,可是现在事真的是十万火急,他还哪里顾得上怎么多。
原以为自己稍稍威赫一下九黎,他就会老实,谁知道他更加变本加厉,渐渐地有些迷糊的脑子开始清醒,容君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倒是把九黎吓了一跳。
九黎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现在这般急躁,或许真的是有急事来找他吧。
“什么事?”容君靠在床头闭着眼睛问道,声音嘶哑。
九黎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容君,我问你,主子来长安到底多久了?”
“你问这个干嘛?”容君敛眉,仔细想了想,自己竟然毫无头绪。
“你别说你不知道。”九黎一下子就恶狠狠地瞪住了容君。
容君伸手揉了揉有些昏胀的额头,“主子来的时候,很隐蔽,我根本不知道,而且还是主子先找的我,如果从主子开始找我那天算起,也就两三天的样子,怎么了?”
“那么两三天之前了,她见了谁?”九黎的态度,十分咄咄逼人,容君不耐的睁眼看着他,“九黎,你想问什么就问,这样打哑谜试探有意思吗?”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你知道主子把阿杞交给谁了吗?”
容君挑眉,“阿杞,主子不是带来长安了吗?可是我好像还没有见到阿杞,你怎么会突然问起了?”
“我刚刚在主子那,说了一些事,她告诉我,阿杞被她交给了顾燕月。”
原本还有一点迷糊的容君,再听见这个名字时,眼睛一下子睁开,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不可能,主子怎么会把阿杞交给顾燕月了!”
“是啊,我也很好奇,而且按照你说的,她将阿杞交给顾燕月,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呐,容君,顾燕月都混到长安来了,你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九黎厉声质问。
容君有些头疼,他最近了子桑久的事,已经忙昏了头,根本无暇顾及顾燕月的行踪。
而他手下的那帮兔崽子,全身心的注意力也都在子桑久身上,何况现在大秦和西岳已经没有了战事,顾燕月对他们的威慑力就小了很多,是以,都没有怎么上心。
然后,没有上心的下场是什么?
就是顾燕月竟然暗中和主子见了面。
他们不知道他和主子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一向防备心重的主子,将阿杞交给他。
可是,看样子,主子不像是想起旧事的样子啊!
容君呼吸急促的翻身下床,利落的将衣裳一件件的穿好。
“你要干什么?”九黎拉住容君的手臂。
“我去找人问清楚。”
“找谁?”
“主子在没有见我之前,是和秦生他们在一起的。”
九黎目光一沉,“你先处理好自己,一身的酒味,生怕你属下不知道他们一向严于律己的主子,昨儿竟然喝的酩酊大醉吗?”
待九黎走后,君子兮招过云还,两人就悄悄回了城郊的院子。
那里有一张她刚刚撒下的网,现在到了加固大网的时候。
似乎不论何时,子桑久所在的院子一直都是紧闭着的,君子兮远远地看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
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君子兮有些不习惯敛了敛眉,然后才想起邱桦六人,已经被她赶回长川去了。
现在她身边,可用的,似乎没有几个人了。
君子兮刚刚进屋坐下,门口便出现了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
他半倚在门框上,青衫风流。
君子兮眉眼边笑意渐深,“久桑公子。”
“晨曦姑娘。”
朱雀秦生七人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家主子和基本不见踪影的九黎统领,无端的,身后都被浸出了一层冷汗。
被两个头领召见,在看着他们脸上的凝重的表情,他们可不会傻到认为是有好事发生。
“秦生,你是怎么认识晨曦得?”
被点名指姓的秦生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是小姐来这里找安钰和惊朝,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容君目光一转,看向两人,“你们说?”
“是因为晨曦姑娘第一天来的时候,让邱晔来容府要了两个婢女,后来有个婢女好像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就被晨曦姑娘杀了,属下就赶过去处理这件事。”
“杀了?”青龙皱皱眉,不悦的看向詹惊朝,“这事你为什么不给我说?这是小事?”
“因为邱晔是安亲王的人,所以属下想着一个婢女,就当是卖个面子给安亲王。”
容君和九黎看了一眼,“那在没有见我之前,你们应该是陪着晨曦吧?”
“是。”
“那晨曦可曾见过谁?”九黎开口,虽然问的是詹惊朝,但是目光却看向了秦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秦生知道的应该比其他两人要详细一点。
或许,是因为秦生姓秦吧。
秦生接受到九黎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见过我大哥和安然。”
“其他人了?”
秦生一下子就支吾了起来,目光有些闪躲,似乎在犹豫的该不该说。
青龙有些气急,“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主子问你,你如实回答就好。”
“看来不是很想说啊!”九黎撇眼,看向其他几人,“你们了?”
朱雀沉吟了会儿,才道,“小姐,应该还见过子桑久。”
“还有。”容君平平淡淡的两个字,顿时让在场的人心中全部一跳。
这样的主子,太恐怖了!
明明是怒火已经到了极点,却还一如既往的平静,一会儿要是爆发起来,岂不是很凶残吗?
詹惊朝深吸一口气,“还遇见了容王?”
“哪个容王?”
“西岳,风云骑主上。”
九黎耸耸肩,一脸无奈。
容君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一把就将桌面上的杯盏全部推翻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吓得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估计现在顾燕月已经走了,你在气也没用。”九黎给朱雀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东西全部捡起来,“再说,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割舍不掉的。”
“我当初说过,要给我汇报顾燕月的一举一动的,你们都傻了是吧?”
“容君,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何况纸是包不住火的。”九黎长叹一口气,“有些事情,随缘吧!”
“怎么随缘?难道……”
“难道有什么?现在晨曦只是晨曦,她有她选择的权利,我们已经帮她做过一次选择了,第二次就让她自己选择吧。”九黎一下子起身,“关于这件事,就看他们的缘分吧,容君,有些东西,不属于你就是不属于你,强求不来。”
“我只是不想让她身后背上一片骂名。”
“何来骂名?”九黎转身直视着容君,“主子本就是西岳人,当初她之所以成立十八骑,镇守大秦,不过是为了还恩,如今恩情已了,大秦和她再无半分关系。”
九黎目光漫不经心的换股了屋内一圈,似乎在下某种决心一般,“子桑久解决完后,我会和主子一同离开长安,离开大秦。”
容君站在桌子后,目光晦涩。
青龙一把拉住朱雀,“刚才主子和九黎统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朱雀装傻的问道。
“就是他们先前说的明明是晨曦,为什么后来就变成了主子?朱雀,你觉得你是不是有必要和我们解释一下啊。”玄武堵住了朱雀的去路,哥俩好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朱雀咧嘴笑了笑,“字面意思咯,主子不让我说,你们自己去猜吧。”
然后,朱雀又十分好心的提醒,“大胆的猜!”
“昨儿姑娘似乎一夜未归?”久桑笑道,“最近长安城中不太安全,姑娘还是应该小心些。”
“我昨儿身子不太舒服,去看了哥哥后,就住哥哥那里了,让公子担心,真是不好意思。”君子兮抱歉的笑了笑,眉眼温软。
子桑久拎过茶壶,倒了一杯,“想来姑娘应该是初到长安吧。”
“曾经来过。”
“那姑娘可曾领略过长安的大好风光。”
“来去匆匆,未曾领略,一直向往的紧。”
“那晨曦姑娘,可愿与我共赏此间风光?”子桑久停下了手中的事,挺直了腰板,一改往日轻慢懒散,似乎无一不在说着他的认真。
对面的那人儿,轻展笑颜,恍惚之间,天地间的灵秀都汇聚一人之眼眉。
他看着她,脸上笑意加深,温软几许,芳华亘古。
她说,“愿意。”
躲在暗处的云还,默默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现在就是他再傻,也看出了主上这是在用美人计啊,美人计。
自古美人乡,英雄冢。
何况,主上这个美人一看就是那种深闺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类型。
不过,主上为什么要答应和子桑久去游山玩水了?这和用计有什么关系啊?
就在云还半天想不通的时候,执彦倏然从身后窜出来,一掌拍在云还的肩膀上,“这你都不懂吗?先是美人计,再是鸿门宴,最后来一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