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兮挑眉,声音有些懒沉,“阿黎,你这是在告诉我,是阿君不让你们插手十八骑的事务吗?”
“不是这个意思。”九黎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子兮。
“那你是什么意思?”君子兮淡淡道。
“容君说我们性子太傲,容易得罪人,不让我们管事,不过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各司其职。”九黎急中生智的回答,就差没有骄傲的翘起尾巴。
靠在不远处的容君默默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自从他成立朱雀四君以来,他们什么时候各司其职过,真的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可是偏偏有人说的信誓旦旦,他还不能去拆穿。
瞥见君子兮投过来的眼神,容君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九黎则得意的大笑,趁机卖乖。
“你们也见过,就让主子进去休息。”千白走近,将九黎和君子兮隔开,清冷的眉宇扫过院子中的人,“你们有意见?”
千衫温温柔柔的笑了笑,“好了,我们先等主子休息会儿吧,也要给九黎和冷溪做饭的时间不是吗?”
日落西沉。
子桑久靠在院子中的软塌上,盯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唇角的笑容慢慢消散开去。
“还没回来?”
“是,根据属下打听到的消息,好像晨曦姑娘她去了之后,没多久就一直呆在房间休息,厨房还为她熬了药,应该是身子出了些问题。”
子桑久闻言,皱起了眉,“她的身子真的有这么差吗?”
“据属下观察,晨曦姑娘应该是旧疾,要不然也不会挑了这么个僻静的地方来休养。”
“也是。”子桑久点点头,“你去学着弄几个药膳,然后等她回来就端给她。”
“还有,她若问起来,就说是我亲手煲的汤。”
“属下明白。”
“去吧,记得随时给我报告她的状况。”子桑久说完,又凝眉想了想,才道,“对了,我让你们查的东西,有头绪了吗?”
“九黎等人,一直呆在容府哪里都不曾去过。”
子桑久微微仰头,“难道公子微尘,真的死了吗?如果真的死了的话,那么十八骑的为什么会没有动静?”
“这三年来,也安静的太不同寻常了吧!”子桑久本来还在琢磨,却突然翻身坐起来,“北周你们可曾查过?”
侍卫面目一僵,缓缓摇头,“未曾,属下这就立马派人去长川查探!”
“去吧。”对于一点就通的属下,子桑久很满意,也不吝啬自己的温柔,脾气简直好到不行。
侍卫看着自家主子的好脸色,有些受宠若惊的退了下去。
君子兮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沉,可是院子中依旧是一片其乐融融的热闹。
烛盏二三,夜风轻抚。
不算明亮,格外温暖。
君子兮推门而出,这种景象就像是六年前一般,人面未换,山河依旧,只是却少了当时的那种意境。
“主子,快来!”溪寄从院子中跑上来,站到君子兮的身边,谄媚的笑着,“主子,我们打个商量呗。”
“嗯。”君子兮今儿也是心情很好的应了溪寄。
“您看看啊!以往的时候您的暗卫都是两个人,可是现在老大要忙十八骑的事情,就没有时间再来当您的暗卫了,就九黎一个人,恐怕不太好吧!”
君子兮睨了溪寄一眼,“溪寄啊,你想要毛遂自荐就直说啊,主子我会成全你的。”
“真的?!”溪寄又惊又喜。
君子兮呵呵一笑,“天真。”
溪寄一下子就垮下了一张小脸来,“主子您不能这样啊!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你们现在是不是都没事可做啊?”君子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去帮帮阿君吧,他最近挺忙的。”
“老大哪里需要我们帮,现在最重要的是您啊!”溪寄嘻嘻的一笑,继续讨好。
君子兮怎么会看不透溪寄的打算,“你们全部都去帮阿君,我最近要处理一些事,你们别跟着。”
“这怎么行?”九黎听见后,率先跳了起来,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君子兮的身边,“你现在可不比以前啊,要是我们不在你的身边,你要是出事怎么办?”
“和之前一样,让秦生聂安钰他们跟着我,至于你们,还和之前一个样子。”
“他们哪里比得上我们?”九黎不服气的叫道。
“阿黎。”君子兮声音微沉,带着一种很认真很严肃的情绪在里面,“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来长安,在离开之前,我需要找出几个可以替代你们让阿沐能放心驱使的人。”
九黎似乎没有想到君子兮会是这个打算,沉吟了一会儿,声音中似乎也有些嘶哑,“你的意思是,要带我们一起走。”
“怎么,你们不愿意随我一起走吗?”君子兮抬眼看向九黎,“我不勉强你们,你们不愿意离开,留在长安,也并不是不可。”
见着君子兮误会,九黎急忙解释,“不是啊,我以为你会自己走,毕竟你答应过太子,要替他守着这脚下每一寸的土地。”
“人都是会变得,阿黎我也不例外。”君子兮神色淡淡,眉眼处都带上了几分嘲弄,“当年我答应替他守大秦五年,如今五年已到了,阿沐也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这里已经没有了我可以留下的理由。”
九黎嗯了声,“那你之后想去哪里?北周吗?”
“不,我想回西岳。”君子兮认真的看着九黎,“阿黎,你听过一句话吗?”
“嗯。”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九黎敛眉轻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想去上刀山下火海了,不就是西岳吗?纵然我们曾经与西岳不容水火,但是现在却也不是和解了吗?”
君子兮和九黎走过去,声音清浅,叹息道,“有些事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今大秦和西岳的状态,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纵然大秦地广物博,但是打仗这一方面,大秦根本没有一个能与顾燕月并肩将军,而且就两朝的太子来说,你以为阿沐比得过顾汤濯吗?”
“那我们……”
“当然起码在十年之内,只要大秦不先挑事,西岳也无暇顾及,毕竟西岳现在表面看着安定,但是不稳定的因素也有很多。”君子兮看了眼扎堆聊天几人,“而且阿黎,狡兔死走狗烹。”
“纵然大秦对你们礼遇有加,但你们终究不是大秦人氏,你们无牵无挂,帝王拿捏不到你们的命脉,他们会很头痛的,如果不趁现在及时抽身,我真担心有一日我们的下场……”
“与其这样被人诬陷卑微而去,身后留下骂名一片,不如趁早抽身,独善其身。”君子兮弯了弯唇角,却有种无法言说的悲凉在其间,“马革裹尸也好过这长安城中的尔虞我诈的互相倾轧。”
“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可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墨锦走过来,从身后一把揽过了九黎和君子兮的肩膀,“走吧,冷溪好像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我们过去吃吧。”
“是啊,主子,你一来就被九黎老大和千白占着,考虑过我们吗?”溪寄口中叼了一根草,站在秦知身边不满的喊道,刚一喊完,就被身边的故朝一脚就踹了过去,然后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人,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一会儿我有件事情和你们说。”
“得得得,主子,咱们都分开三年了,今儿好不容易聚一次,咱们就不要说这些让人扫兴的事情了啊!”墨色跳过来,走到了君子兮的身边,“不过,主子,你看我能不能替代老大的位置,去当你的暗卫了?”
君子兮将几人的手一一拂开,“可别套近乎啊,暗卫的人选,我已经有了决断。”
许久未见,君子兮也没有多加制止,而是和他们一起闹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被容君送进了屋。
酒醒之后,已经是日上三更。
君子兮将九黎端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随后有些疲倦的闭眼靠在了床上。
“主子,你怎么没有把阿杞带来?他是不是很想我啊?”
听见九黎提起阿杞的名字,君子兮半睁了眼,“你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现在那个小家伙你跟我闹别扭,就是我要容君叔叔,我要九黎叔叔的,要是再拿给你们带,我真怕我拼死生下来的宝贝,要改姓了。”
“那主子你怎么不把阿杞带来,放在百里云初那你就放心?难道你不知道阿杞很讨厌百里云初的吗?”九黎振振有词的说道,“要不,我辛苦点跑一趟长川,去照顾小主子?”
“不用了,阿杞我已经安顿好了?”君子兮眉眼淡淡的说道,眼睛也完全睁开,十分清明。
九黎一脸遗憾,“是吗?那你是怎么安顿的,可靠吗?放心吗?”
“绝对比在长安和长川安全。”君子兮若有所指的说道。
可惜,九黎现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可亲可爱的主子套的他的话,依旧顺从如流的问道,“那你将阿杞安置在哪里了?”
“西岳,京城。”
九黎点点头,口中喃喃有词的念叨,“西岳好,的确比大秦和北周安全,而且还有……”
才说到一半九黎一下子就住了嘴,脸色苍白的厉害。
这不怪的他后知后觉,而是他完全忘了有那么一回事。
“还有什么?”君子兮好脾气的问道。
“没有了啊!”九黎僵硬的笑着,一下子就从床边跳了起来,“我刚想起厨房我炖的还有东西,我先过去看看啊!”
“站住。”君子兮清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九黎不由自主的停了脚步,他安慰着自己,或许主子没有那么敏感,也差不到也不无可能啊!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把阿杞交给谁了吗?”
九黎谄媚的笑着,“主子出手,那必定是万无一失的,小主子现在一定安全的很。”
“我将他,交给了顾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