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看着顾燕月,眼神中闪过一丝晦涩,但是对君子兮那份爱护还是战胜了自己的私心,他挥手让溪寄几人停下。
溪寄啐了一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丢人。他,以辞,故朝三人,竟然还打不过顾燕月一个,别说将他捆起来送到主子面前,就连衣角都没有摸到半分。
现在还是个残的,要是真让夜皓白治好了腿,那不是更不得了,恐怕主子都不能在他手中讨好了吗?
顾燕月稳坐在轮椅上,冷笑,“怎么容君大人又想玩什么花招吗?”
容君复杂又看了他一眼,“溪寄,你带世子去……”言罢,容君长剑一收,率先转身离去。
被点到名的溪寄先是愣了愣,立马跳到了顾燕月的身边,嬉皮笑脸,一点也没有两人是敌对的观念。
“溪寄是吗?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溪寄连忙摇摇头,笑容灿烂的带着顾燕月进了府邸。
不同于溪寄的轻松,风云骑一行人可谓是万分戒备。
开玩笑,他们和十八骑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现在到好,他们直接深入敌军内部,会不会这就是一场鸿门宴啊!
苍夜好奇的左看右看,一切都显得十分惊奇。可每次苍夜一转视线,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时候,总会被封三给揪回来。
一直到君子兮现今所居住的院子。
十八骑两行排开,规规矩矩的站在院子的两旁,所有一如初见,他们就是战场上威风凛凛,无往不胜的十八骑。
而他们就是西岳的战神,如一把锋利的剑,慢慢的出鞘。
他们是宿命中的对手,也是命定的相逢。
容君和温沉并肩而站,神色冷峭。
顾燕月坐在院子中央,他的风云骑在他身后排开,容色戒备。
“阿宁在哪里?”顾燕月冷着一张脸问道。
“想见她,可以,不过要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容君沉声说道。
顾燕月颔首,“好,请问。”
“你对兮儿到底是什么心思?难道只因为她是你的妻吗?所以你对她是责任?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和你处在对立面,家与国,你选谁?”
“你这是在为难我?”顾燕月挑眉,气势逼人。
“如果你连这个也回答不了,那今天就算我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你踏进这里一步。”容君话音未落,十八骑已经全部抽出武器,一一对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苍夜靠近莫眠,“你说咱们主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先前知道她是君书阁的阁主,我已经吓了一个半死,好不容易平缓过来,后来又听见她和十八骑有交情,我几乎一条命都没有了,十八骑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现在看来,她竟然能得到十八骑的倾力相助,我有点懵!”
“说的好像我不懵逼一样。”莫眠面无表情,“她在十八骑中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
“子桑微尘?”彭皓语出惊人。
却被身边的暮俢一脚踢了过去。
面前的顾燕月没空理会他们的耍宝,眼神直直的落在了容君身后的房间,“阿宁现在怎么样?”
“世子好像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顾燕月不悦的看了容君一眼,“家国家国,自然是先有家,再有国,我会选阿宁。”
“如此,容大统领可否让子倾见见内子。”顾燕月将内子两个字咬的尤其的重,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可当顾燕月话出口的那一瞬,容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一瞬容君更加阴沉的脸色。
无言,蓦然在整个院子蔓延开来。
容君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往右退了一步,“她在里面,还没醒。”
顾燕月慢慢滑着轮椅前进,“昨日还多谢容大统领的舍身相救,若有机会,子倾一定会报答大统领的救命之恩的。”
瞧着顾燕月笑意微微的模样,溪寄退了一步,有些冷的揉搓着手臂,“这男人酸起来,怎么感觉比女人还可怕!”
以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溪寄循着他眼神看过去,果然见全场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其中以容君和顾燕月的眼神最为恐怖。
溪寄瑟缩了一下,很怂的退了几步。
容君冷淡的将眼神移了回来,刚恰碰上顾燕月有些挑衅的眼神,心中火气一下子就直往上冒。
顾燕月却轻轻一瞥,就让夙禹推着他直直的往房间中走去。
房间陈设很清雅,四处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千白一身白裳,长身玉立的靠在床柱子上,手中正端着一只白玉碗,冒着腾腾的热气。
宛若冰雪的容颜,见到顾燕月出现的那一霎,并没有任何的波动,依然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顾燕月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认出他的身份后,就没有在管他。
千白,十八骑的十八统领之一,同时也是十八骑的军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不比江寒差多少。
而床榻上躺着的,才是他最关心的人。
本就苍白的颜色,如今仿佛一碰就碎,没有半分生气,合着眼,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就像个死人般。
“阿宁如何?”顾燕月头也不抬的问道,手却停留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不太好。”千百淡淡的回答,将他手中的药递到他的面前,“喂她喝下去,续命的。”
“续命?”顾燕月只感觉心颤了一下,却很平静的伸手接过,“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千白已经懒得说话,伸手扯过夙禹的后衣领,一言不发的就将他给拖了出去。
诺大的房间顿时只剩顾燕月一人。
“阿宁。”顾燕月轻叹着,伸手摸上她的脸,原本温热的掌心此刻却是一片冰凉,他细细的捂了一会儿,单手将人抱了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上,他自己也慢慢从轮椅上腾到床沿边上,“对不起,每次我总是来晚一步。”
可是人儿却安静的瞌着眼,纤长的睫毛安安静静的垂下,打出一片阴影来。
“阿宁,乖,我们先喝药好不好?”顾燕月温言笑着,舀了一勺子的药递到君子兮的嘴边,似乎想强行灌进去,可惜,那看似软软搭着的嘴唇,却无论如何也喂不进去。
试了几勺,发现实在是喂不进去,顾燕月果断的选择用口渡。
这样才勉勉强强的喂完了半碗药,还有不少被他自己给吞了下去。
喂完之后,顾燕月叹了一口气,“阿宁,你这样太会折磨我了。”
这种喂药方式真的是痛并快乐着啊!
但是多来几次,他可受不住。
“阿宁。就算是为了我,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顾燕月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将她重新放平在床榻上。
出去后,顾燕月发现两方人马竟然还在对峙,大有一种一决雌雄的感觉。
顾燕月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的君子兮,一种不太置信的念头浮现上了脑海。
可是,又觉得自己想的太过荒唐。
不由得嗤笑一声,看向容君,神情认真严肃,“阿宁,我要带走。”
“噗,你说带走就带走,你怎么不上天啊!”溪寄冷笑,闲闲的靠在柱子上说着。
“就凭她是我的妻。”顾燕月说的十分凛冽。
溪寄长眉一挑,“哈,她是你的妻,她还是我们的……哎哟,故朝,我草你大爷的,你踢我干啥!”
故朝唇角边也含了一抹笑,“世子爷,人是我们救回来的,要如何可不关你什么事吧!还有,我们已经满足你的要求,让你见了她,现在一开口就要把人带走可能不太好吧!”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顾燕月冷笑,“我只是在告诉你们我的决定,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世子爷可真是霸道。”千衫浅笑,眉目间绽放出一种光彩来,“可是,世子爷别忘了,这里是十八骑,可不是你们西岳,能任由你这里放肆。”
“不管阿宁此前和你们十八骑有什么难分难舍的关系,子倾也很感谢你们能救她,可是她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她以后的人生,可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掺合,替她选择。”
“世子爷可真是好自信啊!”墨色不屑一笑,“要不世子爷我们看看,最后她是选你这个夫君,还是我们?”
“我们和她,青梅竹马,死生与共,想必这种感情,世子爷和她不曾有过吧!”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八骑也有女子了?”
“这就和世子爷无关了。”
两边争吵一会儿,就见九黎带着君子琊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原本焦急的神情在看见顾燕月后,慢慢沉静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完全没有一个好脸色。
顾燕月倒是毫不在意,笑容反而和煦至极,“子倾见过二哥,二哥也是来接阿宁回家吗?”
君子琊,“子兮在这里养病挺好的,安静。”
顾燕月笑容依旧灿烂,“二哥又在开玩笑,你确定这里适合阿宁修养吗?”
“总比你的清风居合适。”君子琊却十分不给顾燕月面子。
溪寄也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也不怪他不给面子,问题是他一开口就要带主子走!这算个什么事了?他们十八骑的主子,什么时候轮的上风云骑的插手了。